海拉爾 【第二十一章】白髮女子

睡眼惺忪的亞伯特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他伸伸懶腰走到門口,外頭的日光刺的他睜不開眼,剛睡醒的他只得舉手擋掉一些刺眼的光線。

街道的另一端傳來一陣引擎聲,一台車子彎過路口向著這裡疾駛而來。亞伯特起初並不以為意,但聽那引擎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只見轉眼間,那台車子已經停在他的面前。

亞伯特眨眨眼,楞楞的看著從車上下來的紅髮少女和白髮女人。

「亞蓮?海拉爾?妳們怎麼…」
「亞伯特,我朋友受傷了,需要你的幫忙。」亞蓮焦急的說。
「受傷?」

亞伯特探頭看了一下車子裡的人,只見前面坐了一個滿身是傷的男人,後座還有一個腹部微凸、臉色蒼白的虛弱女人。亞伯特二話不說抱起女人走進室內,海拉爾也攙扶著陶德跟了進去。

「她怎麼了?」

亞伯特問起艾琳娜的狀況,亞蓮便將昨晚的事情告訴他。

「原來如此…那種情況下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很冒險,但她也因此得救。妳做得不錯,亞蓮。」

亞伯特拍拍她的頭,亞蓮就像個受到嘉獎的學生一樣,露出靦腆的笑容。

「但是妳別忘了,這次只是運氣好,下次可沒那麼幸運。」

亞伯特告誡完隨即從櫃子裡拿出一些罐子,他從中取出一些乾藥草調配成兩種不同的茶讓艾琳娜和陶德喝下,亞蓮跟著在一旁協助他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很快的,艾琳娜和陶德就因為藥效發作而沉沉睡去。

「謝謝你,亞伯特。」亞蓮感激不已。
「別客氣。妳們不是已經出發去東邊了嗎?怎麼又突然跑回來了?」
「我們的確是已經回東邊去了…」

亞蓮把在海邊小鎮遇到陶德的事情告訴他。

「…陶德好心載我們回去,沒想到艾琳娜卻因為我們而遭遇到這種事,就連陶德也…」

一想到艾琳娜和陶德是因為她們而受到牽連,亞蓮就非常過意不去。

「原來如此…不過他們也因為妳們而得救,妳就別太在意了。」亞伯特說著便取出藥膏罐子:「坐下吧,我猜妳們兩個身上應該也有一些傷口,我順便幫妳們看看吧。」

兩人脫下外套讓他查看傷勢,只見一邊是咬痕,另一邊是大片瘀青,尤其那一大片紫黑色瘀青出現在白晳臂膀上,顯得更加怵目驚心。

亞伯特不禁吹了吹口哨。

「看樣子妳們的旅途很精采。」
「海拉爾,妳的手…」亞蓮驚訝的看著那片瘀青。
「沒事,只是挨了一記拳頭。」
「拳頭?妳是和猛獸打架嗎?」

亞伯特挑了挑眉,他抬起那稍微腫脹的臂膀壓了幾下,只見海拉爾微微皺起眉頭,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

「…雖然臂骨沒斷,不過應該是裂了。我先固定起來,這幾天妳好好冰敷不要亂動啊。」

亞伯特為她們調配了藥草茶並將傷口重新清理包紮,隨後便出門去忙自己的事。

兩人來到艾琳娜的房間,亞蓮看到艾琳娜手腳包著布條、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內心就感到自責不已。

「…海拉爾,上次賣車的錢…我想用我的那份報酬替艾琳娜和陶德付治療費。」亞蓮突然開口這麼說。
「為什麼?」海拉爾歪著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畢竟他們是因為我們才受傷,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我…」
「需要錢的話,把黑尾幫的東西拿去賣就好。」
「但那是妳冒著生命危險──」
「無所謂,我只要有錢買酒就行了。」

海拉爾沒有理會亞蓮,只是逕自走到門前的沙發躺下。亞蓮見海拉爾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雖然有些過意不去卻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她走到另一邊床上側臥著躺下,昨晚折騰了一夜讓她沒能好好休息,一闔上眼便沉沉睡去。

***

那一晚之後,倖存的黑尾幫不是逃走就是加入其它勢力,哥吉爾發狂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來,那些幫派大佬眼見機不可失,紛紛搶進黑尾幫的地盤。一時之間,槍聲四起,各路人馬殺紅了眼,廣大街區頓時成了殺戮戰場。

很快的,東邊騷亂的消息也跟著傳到了西區。

「喂,聽說了嗎?東邊的事。」
「是黑尾幫的哥吉爾吧。」
「聽說他突然發瘋,很多人都被打死啦。」
「大概是嗑藥嗑太多了。」
「那些人也真可憐,聽說屍體沒一個完整的。」
「那傢伙是怪物嗎?」

走在街上,隨處可見人們在談論著東邊所發生的事,這讓亞伯特不禁好奇起來。

「喂,外面的人在說什麼啊?洛克?」

亞伯特門也沒敲,直接走進洛克的房間劈頭就問。

「喔…聽說東邊的哥吉爾發瘋,把他自己的幫派給毀了。」

洛克對亞伯特逕自開了門就進來的行為早就習以為常,他翹腳放在辦公桌上,手中翻著帳本,頭也沒抬的淡淡回了一句。

「哥吉爾?那個黑尾幫的哥吉爾?」亞伯特一臉錯愕。
「啊啊…就是那個空手打死自己老大、用自己的大黑屌改名黑尾幫的哥吉爾。」
「真不敢相信…後來他怎麼了?」
「死了,聽說是被雷劈死的。」

洛克毫不在乎的抽了口菸,比起東邊的事,他還比較在意帳本上的數字。

然而亞伯特在聽到黑尾幫的事之後卻陷入了沉思,他記得亞蓮曾說過,那個陶德是海拉爾從黑尾幫裡救出來的,巧的是,哥吉爾也在同一天死了,而且海拉爾的臂膀還差一點被打斷,難不成…

「怎麼了?亞伯特?你來找我只是為了問這些?我可是忙的很。」

洛克皺起眉頭,亞伯特擅自跑進來又突然無視他,這樣的行為讓他有些惱火。他瞇起眼,那帶點不悅的粗獷聲音將亞伯特的思緒拉了回來,亞伯特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啊、喔…我來是為了告訴你,診所搬遷的事情要延後。」
「又要延?」洛克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沒辦法,今天亞蓮她們帶了受重傷的朋友來找我,我正在幫她們治療呢。」
「亞蓮和海拉爾?她們不是已經出發去東邊了嗎?」

亞伯特見洛克一臉納悶的樣子,便將亞蓮她們在海邊遇到熟人的事情告訴他。

「嘿,想不到她們真的找到那個海邊…幹得不錯嘛。」洛克挑了挑眉。
「她們回去沒多久就遇到一些事,不只她們的朋友受了重傷,就連她們兩個也受傷了,要搬家至少也等她們痊癒再說。」

那天羅姆尼死後,娼妓街的老闆們決定讓亞伯特搬進羅姆尼的店,來就近照顧街上的女人。然而這代表著亞伯特的工作量會大幅增加,亞伯特自然是百般不願意,也因此他正想辦法拖延時間。

「…哼,你只是在找藉口吧。」洛克瞇起眼,彈掉手中的菸灰:「其他人可不像我那麼好講話,哪天他們直接把你綁起來丟過去,那也是你自找的。」
「哈,到時候就麻煩你幫我擋一下了。」

亞伯特笑了笑,隨即和洛克揮手道別。

回到車上,亞伯特拿出懷中的小冊子,他將哥吉爾的名字從中劃去,然後找了個空白頁面將海拉爾的名字寫上。

「海拉爾…」

亞伯特喃喃唸著這個名字,眼神慢慢變得深沉。

「…得多注意點才行。」

***

秋風徐徐,溫暖的陽光讓人昏昏欲睡,一隻野貓無聲無息的跳到露台上,牠走去窩在白髮女子的腳邊,慵懶的曬著太陽。

海拉爾跨坐在欄杆上,她將固定臂膀的三角巾和布條拆下,雖然瘀青尚未完全消褪,但隱隱作痛的感覺已消失,行動上也完全沒有問題。她舒展筋骨伸伸懶腰,被限制行動的這幾天導致身體有些僵硬,這下子她終於能自由活動了

「海拉爾?妳的傷已經好了嗎?」

艾琳娜撐著拐杖,一跛一跛的走向露台。這幾天在亞蓮的悉心照料下,她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只是行動上仍有些吃力。

「啊…已經沒事了。」
「那太好了。」艾琳娜走過去倚著欄杆:「謝謝妳,海拉爾,這樣我們的約定就結束了…老實說,我可是一點都不想和妳們分開呢。」

艾琳微微一笑,言語中有些不捨。

「接下來妳們有什麼打算?留在這裡?還是回學院?」
「打算…嗎…」

海拉爾抬頭望著天空,對於今後的規劃她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對她而言,不管是回東邊或是留在西區,都沒什麼差別。

饑餓的時候就去找食物,有人找麻煩就解決他。像野狗一樣,四處流浪、只為生存而生存,不會有什麼改變。

…唯一的改變…就只是多了一個人而已…

海拉爾看向院子,院子裡的紅髮少女正忙著晾曬桶子裡洗好的乾淨布條。

「──還沒決定的話,不如來跟我合作吧。」

一道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海拉爾的思緒,她回過頭,只見陶德站在門口,緩步朝這裡走來。

「陶德…你已經能下床了嗎?」艾琳娜有些意外。
「嘿…一直躺在床上都快發霉啦,偶爾也要曬個太陽才行。」陶德說著坐到一旁的長椅上:「海拉爾,我有個很適合妳的工作,要聽聽看嗎?」
「什麼工作?」
「送貨。」

艾琳娜和海拉爾不明所以的看著他,陶德見她們無法理解自己的意思,便簡單解釋起自己的計畫。

「我想在這裡和學院建立一條管道,而妳,就幫我把學院的東西送過來。」
「你想和學院的人做生意?」艾琳娜有些意外。
「沒錯。東邊最大的市集已經毀了,雖然還有一些零星的小市集,但是交易起來也麻煩。而西區的情況相對穩定,物資也多,若能把學院製造的東西拿來這裡賣,對學院來說應該也是門不錯的生意吧。」
「原來如此…但是他們願意嗎?」

艾琳娜有些懷疑,因為學院的人對陶德沒有好感。

「這個嘛…如果有人能幫忙說服他們的話…」

陶德意有所指的看向艾琳娜,艾琳娜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利用我?」艾琳娜皺起眉頭。
「也許妳對我的做法有意見,但現在東邊也是一團亂,這種時候互相合作才是最好的吧。」

陶德舉出了其中的利害關係,艾琳娜雖然對他的手法感到很不滿,但她也知道這樣的提案對學院來說其實不是壞事。

「…我考慮看看。」
「妳如果肯幫忙那就太好了。」陶德笑了笑,隨即看向海拉爾:「妳呢?要加入嗎?」
「…可以。」
「好,接下來就是找個地方重新開店。海拉爾,希望妳能帶我去見那個洛克。」
「為什麼?」
「在別人的地盤做生意總得打聲招呼才行,如果能打好關係那就更好了。」
「…知道了,什麼時候過去?」
「再過幾天吧,等我身體好一點再說。」

得到海拉爾的應允,陶德笑著起身離開。

「…這傢伙…很會利用人嘛。我真搞不懂,妳怎麼會跟他做生意呢?」

艾琳娜不解的看向海拉爾,海拉爾歪著頭想了想,老實說,她完全沒想過這種問題。

回想起和陶德初見面的那天,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樣,那驚懼的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了。即便如此,嚇的半死的陶德還是遞給了她餅乾和水。

陶德是她來到牆外地區第一個和她交易的人,她會繼續和陶德往來純粹只是因為懶的找別人而已。

如果真要找個理由…

大概是因為…只有陶德願意買下那些被她殺死的人、他們身上的染血衣物吧。

***

昏暗的小酒館裡,幾個人在吧台聊著最近的趣事,他們說的不外乎是工作上的收益,還有街坊鄰居間的閒暇逸事。那些人說的口沫橫飛,笑聲不斷,音量大到讓其他用餐的人不禁側目。

「喂,聽說了嗎?波頓這次遇到的事。」
「啊啊,說是有個女人不知從哪弄來一台軍車,沒人敢收只好把它拆了賣。」
「嘿…想不到還有人敢對那些軍隊下手,而且還是個女人。」
「哈哈哈!那裡的女人比男人還要有骨氣啊!」

酒館頓時爆出一陣笑聲,眾人開始嘲諷喧鬧,聲音大到連外頭都聽得見。此時一名穿著修女服的年輕女子推開門走了進來,她向老闆點了麵包和濃湯,隨後便端著餐點坐到一旁靠窗的桌子。

「那女人長什麼樣子?該不會像熊一樣吧?」

有個男人這麼說,在場的人又是一陣訕笑。

「不,聽說那女人瘦瘦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紅頭髮的女孩…實在很難想像她們兩個有辦法弄到一台軍車。」
「有這種事?」
「越來越有趣啦!快告訴我那女的長什麼樣子?」
「我想想…記得他說是白髮…」

年輕女子聽到這個字眼時明顯頓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麵包,起身走向吧台。

「喂。」

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吧台那群人同時回過頭,只見一名紮著黑髮長辮的紅膚女子站在身後,她面容清秀,然而那雙眼睛卻深遂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年輕女子走上前,緩緩開口。

「你們說的那個白髮女人…可以說的再詳細一點嗎?」







<待續,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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