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 【第五十二章】悲劇的真相
而就在男人們醉心於眼前的血腥娛樂時,兩名中年男子從外邊走了過來,其中一名壯碩的中年男子向看守場地的年輕人低聲說了幾句,隨後那看場人便即起身,帶著兩人前往廠房。
在偌大的廠房內,只見幾個男女聚在一起,他們站在一具對半切開的鐵桶所製成的大烤架前,正在分食著剛烤熟的肉排,而在炙熱的鐵桶烤架上,還放著一具剛處理好的新鮮狗屍體。
「老闆,他們兩個想要談生意。」
年輕的看場人向烤架前的禿頭中年男子表明兩人的來意之後,其中一名面容白淨、有著一黑色短捲髮的中年男子便走上前和老闆說了幾句話,那禿頭老闆聽完之後隨即挑了挑眉,一臉狐疑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買狗當然沒問題,不過…想把整個場地租下來可是要另外加錢的啊,客人。」
老闆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順口抬高了價碼,然而那男子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他從外套裡掏出一捲用橡皮筋捲起來的鈔票,拿在手上晃了晃。
「我們明天會再過來一趟,到時候就麻煩你了,老闆。」
***
…這一天,邊防隊隊長貝爾暫時告假離開東邊的哨口,他應著卡羅德的要求,前往醫院來找亞蓮和海拉爾。
兩人坐著貝爾的車子一路驅車北上,先前一直臥病在床的亞蓮也樂的趁此機會,慢慢欣賞著南方的街景。車窗外的景色從滿是高樓的城市逐漸轉變為樸素的農村小鎮,而當車子來到邊境哨口時,亞蓮終於發現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那個…請問我們是要去哪裡呢?貝爾隊長?」
趁著哨口登記的空檔,亞蓮試探性的向貝爾問起了這次探訪的地點與目的,然而貝爾只是聳了聳肩,似乎對此也一無所知。
「…卡羅德給的地址是在邊境外頭,但是他沒有說要做什麼,等我們到了那裡自然就知道了吧。」
對於亞蓮的疑問,貝爾只是隨意搪塞了幾句敷衍過去,但其實他很清楚,這大概與卡羅德曾經承諾過要告訴他的四年前屠村事件有關。貝爾瞥了亞蓮一眼,雖然他知道海拉爾與眼前這位紅髮少女的關係不錯,但那起事件與這孩子毫無關連,他不懂卡羅德為什麼要讓這個女孩與他們同行。
登記完畢駛離哨口,車子繼續沿著道路往前行駛,約莫二十分鐘後,三人來到邊境附近的一座寧靜小鎮。亞蓮望向窗外,只見街上空無一人,許多家戶庭院也都是雜草叢生,看上去有些荒涼,和邊境裡的氛圍大不相同。
「這個小鎮…是荒廢了嗎?」
「啊啊…雖然還是有幾個人住在這裡,但其實也跟荒廢差不多了。」
貝爾隨意的和亞蓮閒聊了幾句,沒多久,車子便來到了一處汽車拆解廠。貝爾將車子駛入寬廣的廠區內,只見廠房附近停了幾台車子,似乎已經有人來到這裡。
「我把人帶來了,卡羅德。」
走近廠房,貝爾看見卡羅德和一名壯碩的中年男子站在圍欄邊,便向他揮了揮手,領著亞蓮和海拉爾走了過去。
「謝謝你,貝爾隊長,還麻煩你跑一趟醫院。」
「沒什麼,反正也是順路。」
貝爾隨意的應了一聲,他面無表情的看了周遭一眼,只見廠房另一側有幾個男女不停的往這邊探頭張望,空氣中還混雜著動物的排洩物臭味以及淡淡的炭火味,再加上後方不時的傳來狗吠聲…他很快就知道這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不過…想不到你會選在這種地方…你還真是有個不得了的癖好呢,醫生。」
貝爾意有所指,淡淡的這麼嘲諷著,隨後他拿出一根菸叼在嘴上,走到一旁點著火,隨意的吞雲吐霧起來。而卡羅德雖然知道是貝爾誤會了,但他也不打算多作辯解,他只是向亞蓮和海拉爾招了招手,要她們走上前去。
「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呢?卡羅德醫生?」
亞蓮看了一下眼前的圍欄,再轉頭看看那間廠房和堆滿四周的汽車廢料,不管怎麼說,在一個滿是廢鐵的地方蓋個沒有飼養動物的圍欄也實在太過詭異。
「…這裡是鬥狗場,是人們為了賭博把兩隻狗抓來打架的地方。等分出勝負之後,落敗受傷的狗就會被宰來吃掉。」
卡羅德稍微解釋了這個地方的用途,而就這麼短短的幾句話,亞蓮立刻就知道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然而她還是想不透,卡羅德為什麼要讓貝爾帶她們兩個來這裡。
「帶妳們來這裡是因為有件事想讓妳們看看。」
也許是看出了亞蓮眼裡的疑惑,卡羅德沒等她開口詢問,便自己說出了理由。
「為什麼海拉爾會離開部落,為什麼貝拉庫拉要找海拉爾復仇…所有的一切起因,妳們待會就知道了。」
卡羅德看著圍欄,淡淡的這麼說著。沒多久,幾輛車子從外頭開了進來,一名穿著牧師長袍、頭髮花白的老人走下車,他帶著幾個部落民孩子,還有兩名比亞蓮年紀稍長的部落民青年一同朝著卡羅德的方向走了過去。
當一行人走近時,他們很快就注意到了卡羅德身邊的白髮女子,沒待卡羅德開口,那老牧師便神情激動的快步上前,顫抖著伸出雙手。
「…海拉爾…真的是妳嗎?」老牧師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熟悉面容,他眼眶泛紅,語帶哽咽的說著:「對不起…我不該叫妳離開的…我真的…很對不起…」
老牧師緊緊的握住海拉爾的手,激動的無法言語。然而相較於老牧師的真情流露,其他部落民孩子的表情則是顯得有些複雜,年幼的孩子緊挨在年長的人身邊,一群人和海拉爾相隔一段距離不敢靠近,有幾個人甚至顯露出驚恐的神色。
「…牧師,有什麼話待會再說吧,還有一個人要來了。」
卡羅德拍了拍老牧師的肩膀,示意他們看向前方,只見一輛黑色廂型車開了過來,三名穿著軍靴的中年男子先後下了車,而站在他們中間的,是雙手雙腳都被上銬的貝拉庫拉。
「貝拉庫拉!」
看到這幾天音訊全無的貝拉庫拉突然戴著手銬出現,而且身邊還多了幾個陌生男子看守,老牧師和孩子們都不禁大感意外。他們焦急的紛紛走上前去,擔心的圍繞在她身旁。
「…牧師…還有大家…你們怎麼…」
當貝拉庫拉看到原本以為再也無法見面的朋友們突然出現在眼前時,這不僅讓她感到相當錯愕,也讓她有些難堪。滿腹疑惑的貝拉庫拉想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環顧四周,逐一掃視過這廢棄的汽車拆解廠,而當她的視線來到廠房前方的圍欄時,這才發現卡羅德和海拉爾也站在那裡。
「卡羅德…海拉爾…」
看到他們兩人,貝拉庫拉瞬間想起日前卡羅德所說的話。那時候她還不懂卡羅德的意思,以為卡羅德只是找人帶她到別的地方去監視看管,怎知今天卻是被帶到了這麼一個莫名的地方,甚至連老牧師和其他的族人都被找來了。
如此的陣仗,貝拉庫拉還以為是卡羅德特意把他們找來,想藉此嘲弄她。貝拉庫拉越想越惱怒,她忿忿的咬了咬牙,正想破口大罵,此時站在廠房邊抽著菸的貝爾突然開口說話了。
「──很抱歉打擾你們大家敘舊,但是我想應該可以開始了吧?卡羅德?」
貝爾刻意提高音量,提醒卡羅德此行的目的,而卡羅德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他不疾不徐的舉起手,向那三名中年男子招了招手,那三人便立即將貝拉庫拉帶上前去。
「…卡羅德,你特地找人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讓大家看看我被逮捕的狼狽模樣?難道這就是你想要說的真相?」
貝拉庫拉站到卡羅德面前,她瞇起眼,冷冷的這麼質問著。而亞蓮看到來的人居然是貝拉庫拉,心裡也不免有些尷尬與緊張,她偷偷的瞄了海拉爾一眼,但見海拉爾只是雙手插著口袋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實在很難想像這兩人日前還兇狠的互相廝殺過。
「別急,貝拉庫拉,現在才正要開始呢。」
卡羅德無視貝拉庫拉眼中的怒氣,他只是不慌不忙的轉過身,向站在廠房邊的人們打了個手勢,其中一名禿頭的中年男子看到他的手勢之後,便立刻要人到後面去把狗牽出來。
過沒多久,幾隻狗被牽了過來,那些情緒亢奮的畜牲一見到這麼多陌生人便立刻露出白森森的利齒,大聲狂吠,尤其在經過海拉爾身邊時更是作勢要撲上前去。然而海拉爾只是不發一語的冷眼看著牠們,那幾隻吵鬧的畜牲便宛如被猛獸震懾住一般,立即別開視線舔舔嘴,安靜的垂著尾巴從旁邊繞了過去。
看到幾隻狗在圍欄旁待命,周遭的人紛紛好奇的跟著聚集到圍欄邊。幾分鐘後,又有一隻狗從後頭牽了過來,只見這隻略顯削瘦的公狼狗縮著頭垂著尾巴,跛著右腳一跳一跳的走著,仔細一看,牠的腳掌滲著鮮血,而棕色的毛皮上也沾著不少血跡,看起來就像剛打了仗敗一樣,十分的淒慘落魄。
看到這幾天音訊全無的貝拉庫拉突然戴著手銬出現,而且身邊還多了幾個陌生男子看守,老牧師和孩子們都不禁大感意外。他們焦急的紛紛走上前去,擔心的圍繞在她身旁。
「…牧師…還有大家…你們怎麼…」
當貝拉庫拉看到原本以為再也無法見面的朋友們突然出現在眼前時,這不僅讓她感到相當錯愕,也讓她有些難堪。滿腹疑惑的貝拉庫拉想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環顧四周,逐一掃視過這廢棄的汽車拆解廠,而當她的視線來到廠房前方的圍欄時,這才發現卡羅德和海拉爾也站在那裡。
「卡羅德…海拉爾…」
看到他們兩人,貝拉庫拉瞬間想起日前卡羅德所說的話。那時候她還不懂卡羅德的意思,以為卡羅德只是找人帶她到別的地方去監視看管,怎知今天卻是被帶到了這麼一個莫名的地方,甚至連老牧師和其他的族人都被找來了。
如此的陣仗,貝拉庫拉還以為是卡羅德特意把他們找來,想藉此嘲弄她。貝拉庫拉越想越惱怒,她忿忿的咬了咬牙,正想破口大罵,此時站在廠房邊抽著菸的貝爾突然開口說話了。
「──很抱歉打擾你們大家敘舊,但是我想應該可以開始了吧?卡羅德?」
貝爾刻意提高音量,提醒卡羅德此行的目的,而卡羅德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他不疾不徐的舉起手,向那三名中年男子招了招手,那三人便立即將貝拉庫拉帶上前去。
「…卡羅德,你特地找人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讓大家看看我被逮捕的狼狽模樣?難道這就是你想要說的真相?」
貝拉庫拉站到卡羅德面前,她瞇起眼,冷冷的這麼質問著。而亞蓮看到來的人居然是貝拉庫拉,心裡也不免有些尷尬與緊張,她偷偷的瞄了海拉爾一眼,但見海拉爾只是雙手插著口袋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實在很難想像這兩人日前還兇狠的互相廝殺過。
「別急,貝拉庫拉,現在才正要開始呢。」
卡羅德無視貝拉庫拉眼中的怒氣,他只是不慌不忙的轉過身,向站在廠房邊的人們打了個手勢,其中一名禿頭的中年男子看到他的手勢之後,便立刻要人到後面去把狗牽出來。
過沒多久,幾隻狗被牽了過來,那些情緒亢奮的畜牲一見到這麼多陌生人便立刻露出白森森的利齒,大聲狂吠,尤其在經過海拉爾身邊時更是作勢要撲上前去。然而海拉爾只是不發一語的冷眼看著牠們,那幾隻吵鬧的畜牲便宛如被猛獸震懾住一般,立即別開視線舔舔嘴,安靜的垂著尾巴從旁邊繞了過去。
看到幾隻狗在圍欄旁待命,周遭的人紛紛好奇的跟著聚集到圍欄邊。幾分鐘後,又有一隻狗從後頭牽了過來,只見這隻略顯削瘦的公狼狗縮著頭垂著尾巴,跛著右腳一跳一跳的走著,仔細一看,牠的腳掌滲著鮮血,而棕色的毛皮上也沾著不少血跡,看起來就像剛打了仗敗一樣,十分的淒慘落魄。
跟其餘的狗不同,這隻跛腳公狗被單獨帶進圍欄裡,牽狗的人按照卡羅德的指示,帶著狗慢慢繞行圍欄一圈。當眾人正在納悶著這麼做的意義時,卡羅德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個綠色酒瓶,而就在此時,眼尖的海拉爾發現到了一件不尋常的事。
那瓶酒…難道是…
「──那不是祭典上喝的酒嗎?卡羅德?」
和海拉爾一樣,貝拉庫拉也跟著看出了卡羅德手上拿的東西,因為在四年前祭典的那一天,她也去幫忙佈置廣場跟著搬了好幾箱,所以她記得非常清楚。
「妳說的沒錯,這是那天祭典上大家所喝的酒,也是沃爾夫和其他人從北方軍的車隊裡搶來的東西。」
卡羅德一邊說著,一邊將酒倒進地上的鐵盤裡。那酒的氣味很快就竄進海拉爾的鼻子,她嗅了嗅,腦海裡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逐漸浮現出來。
「…黑尾幫…」
海拉爾的嘴裡喃喃唸著這幾個字,而站在她身旁的亞蓮一聽到她這麼說,隨即想起了下著大雨的那一天夜晚。
「黑尾幫?是指妳去救陶德那天的事嗎?」
「嗯…」
「那跟這些酒有什麼關係呢?」
「…是味道…」海拉爾看著鐵盤裡的酒,想起了那天晚上所聞到的酒味:「那天在陶德店裡跟黑尾幫地盤我聞到一些味道…跟這瓶酒的味道很像…」
海拉爾回想著那一晚的情景,如此說著。而亞蓮雖然知道那天海拉爾跑去黑尾幫救陶德,也知道她殺掉了哥吉爾,但這些細節卻從未聽她提起過,更沒想到這些事情居然會跟南方有所關連。
「──哦,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聽到黑尾幫的事,這還真是有趣啊。」
當兩人正聊著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時,身旁卻突然插進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亞蓮轉過頭,只見站在一旁的貝爾正雙手環胸直盯著她們,似乎對她們剛才所談論的事情很感興趣。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繼續聽妳們聊黑尾幫的事,不過…現在似乎不太適合。」
貝爾意有所指的看向圍欄,兩人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卡羅德將裝滿酒的鐵盤從圍欄下方推到狗的面前,那隻全身是傷的可憐傢伙低頭嗅聞幾次之後便大口大口的舔了起來,過沒多久,鐵盤裡的酒液便一滴不剩的全部舔光了。隨後卡羅德收起盤子,他示意要牽狗的男子解開牽繩退到圍欄外,讓圍欄裡只留著那隻公狗。
幾分鐘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那隻有點畏縮的狼狗開始躁動,原本跛著腳的右前肢也穩穩的踩在地上,牠豎起耳朵揚起尾巴,用那還淌著血的受傷前腳開始興奮的滿場跑跳,彷彿剛才那副淒慘的模樣全都是假象,彷彿身上的一切疼痛都已經不藥而癒一樣。
正當眾人都對狼狗此等的改變感到訝異時,卡羅德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紙包,他將紙包攤開來,只見裡頭裝的是一些細碎粉末,似乎是用不同的乾燥植物所混合而成。
「這個是?」
「…是薰香。」彷彿早就知曉答案似的,一直在旁默默觀看的老牧師突然開口,淡淡的這麼說著:「是那一天晚上祭典用的薰香。」
聽到老牧師這麼一說,那些孩子們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就連貝拉庫拉也感到有些意外。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卡羅德,而卡羅德則是沒有否認的微微點了點頭。
「是的,這是我們部落儀式上用的薰香。那一天之後,我為了調查出事的原因再次回到部落,把剩餘的薰香收集起來。」
卡羅德一邊說著,一邊將粉末倒在一塊木片上,隨後便拿著薰香走到圍欄的另一側將粉末點燃。
沒多久,薰香隨即升起一縷裊裊白煙,一股植物的香氣也隨之四散開來。孩子們聞到那股氣味,臉上都不禁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因為那雖然是他們所熟悉的故鄉氣味,但同時也是開啟災厄之門的味道。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卡羅德掩著鼻子,小心翼翼的拿著薰香走進圍欄裡,他把薰香放在地上,抓著狼狗的項圈讓牠吸入那些白煙。剛開始時,狼狗還有些掙扎,但幾分鐘之後,牠便像酒醉一樣,搖搖晃晃的倒在地上,吐著舌頭不停的喘氣。
這樣的一幕,讓亞蓮和貝爾以及其他人看的一頭霧水,但貝拉庫拉和孩子們卻頓時臉色發青,就連海拉爾也變得神色凝重起來。
然而卡羅德似乎早就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他不疾不徐的弄熄薰香,將剩餘的粉末重新倒回紙包收好,隨後便走出圍欄,來到貝拉庫拉身旁。
「卡羅德,這到底是…」
「這是在模擬那一天所發生的事,貝拉庫拉。接下來是更重要的部分,妳好好的看著吧。」
那瓶酒…難道是…
「──那不是祭典上喝的酒嗎?卡羅德?」
和海拉爾一樣,貝拉庫拉也跟著看出了卡羅德手上拿的東西,因為在四年前祭典的那一天,她也去幫忙佈置廣場跟著搬了好幾箱,所以她記得非常清楚。
「妳說的沒錯,這是那天祭典上大家所喝的酒,也是沃爾夫和其他人從北方軍的車隊裡搶來的東西。」
卡羅德一邊說著,一邊將酒倒進地上的鐵盤裡。那酒的氣味很快就竄進海拉爾的鼻子,她嗅了嗅,腦海裡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逐漸浮現出來。
「…黑尾幫…」
海拉爾的嘴裡喃喃唸著這幾個字,而站在她身旁的亞蓮一聽到她這麼說,隨即想起了下著大雨的那一天夜晚。
「黑尾幫?是指妳去救陶德那天的事嗎?」
「嗯…」
「那跟這些酒有什麼關係呢?」
「…是味道…」海拉爾看著鐵盤裡的酒,想起了那天晚上所聞到的酒味:「那天在陶德店裡跟黑尾幫地盤我聞到一些味道…跟這瓶酒的味道很像…」
海拉爾回想著那一晚的情景,如此說著。而亞蓮雖然知道那天海拉爾跑去黑尾幫救陶德,也知道她殺掉了哥吉爾,但這些細節卻從未聽她提起過,更沒想到這些事情居然會跟南方有所關連。
「──哦,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聽到黑尾幫的事,這還真是有趣啊。」
當兩人正聊著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時,身旁卻突然插進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亞蓮轉過頭,只見站在一旁的貝爾正雙手環胸直盯著她們,似乎對她們剛才所談論的事情很感興趣。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繼續聽妳們聊黑尾幫的事,不過…現在似乎不太適合。」
貝爾意有所指的看向圍欄,兩人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卡羅德將裝滿酒的鐵盤從圍欄下方推到狗的面前,那隻全身是傷的可憐傢伙低頭嗅聞幾次之後便大口大口的舔了起來,過沒多久,鐵盤裡的酒液便一滴不剩的全部舔光了。隨後卡羅德收起盤子,他示意要牽狗的男子解開牽繩退到圍欄外,讓圍欄裡只留著那隻公狗。
幾分鐘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那隻有點畏縮的狼狗開始躁動,原本跛著腳的右前肢也穩穩的踩在地上,牠豎起耳朵揚起尾巴,用那還淌著血的受傷前腳開始興奮的滿場跑跳,彷彿剛才那副淒慘的模樣全都是假象,彷彿身上的一切疼痛都已經不藥而癒一樣。
正當眾人都對狼狗此等的改變感到訝異時,卡羅德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紙包,他將紙包攤開來,只見裡頭裝的是一些細碎粉末,似乎是用不同的乾燥植物所混合而成。
「這個是?」
「…是薰香。」彷彿早就知曉答案似的,一直在旁默默觀看的老牧師突然開口,淡淡的這麼說著:「是那一天晚上祭典用的薰香。」
聽到老牧師這麼一說,那些孩子們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就連貝拉庫拉也感到有些意外。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卡羅德,而卡羅德則是沒有否認的微微點了點頭。
「是的,這是我們部落儀式上用的薰香。那一天之後,我為了調查出事的原因再次回到部落,把剩餘的薰香收集起來。」
卡羅德一邊說著,一邊將粉末倒在一塊木片上,隨後便拿著薰香走到圍欄的另一側將粉末點燃。
沒多久,薰香隨即升起一縷裊裊白煙,一股植物的香氣也隨之四散開來。孩子們聞到那股氣味,臉上都不禁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因為那雖然是他們所熟悉的故鄉氣味,但同時也是開啟災厄之門的味道。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卡羅德掩著鼻子,小心翼翼的拿著薰香走進圍欄裡,他把薰香放在地上,抓著狼狗的項圈讓牠吸入那些白煙。剛開始時,狼狗還有些掙扎,但幾分鐘之後,牠便像酒醉一樣,搖搖晃晃的倒在地上,吐著舌頭不停的喘氣。
這樣的一幕,讓亞蓮和貝爾以及其他人看的一頭霧水,但貝拉庫拉和孩子們卻頓時臉色發青,就連海拉爾也變得神色凝重起來。
然而卡羅德似乎早就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他不疾不徐的弄熄薰香,將剩餘的粉末重新倒回紙包收好,隨後便走出圍欄,來到貝拉庫拉身旁。
「卡羅德,這到底是…」
「這是在模擬那一天所發生的事,貝拉庫拉。接下來是更重要的部分,妳好好的看著吧。」
卡羅德看著圍欄裡的狗,淡淡的這麼說著。而幾分鐘之後,就像在回應卡羅德的話一樣,那隻狗有了動作。
只見那隻狗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牠低著頭垂著尾巴,吐著舌頭不停喘氣。牠沿著圍欄慢慢走著,當牠來到卡羅德的附近時,卡羅德便拿起地上的木棍,大力敲打著旁邊的鐵桶,那吵雜的聲響不僅讓周遭的人覺得刺耳,就連外圍的狗也開始不安躁動,然而圍欄裡的那隻狗彷彿聽不見聲音一般,仍然雙眼發直流著口水,繼續慢慢的走著。
狼狗那不正常的反應讓所有人都好奇了起來,大夥紛紛走近圍欄,想要一探究竟。隨後卡羅德向其中一名牽著大白狗的男子揮揮手,那人便按照指示,把狗牽進圍欄裡,此時狼狗似乎注意到了站在眼前的物體,牠抬起頭豎起耳朵,直盯著那一人一狗。
下一秒,狼狗突然露出白森森的利齒,張嘴朝著那隻狗衝了過去。
牽狗的男子被狼狗的反應嚇了一跳,他趕緊丟下牽繩跳到圍欄上,但他所牽的大白狗則是反應不及被咬住了後腿。兩隻公狗頓時扭打在一起,只見那隻棕色的狼狗死命的咬住白狗的大腿,任憑那隻白狗怎麼啃咬牠的頭都不肯放開。
沒多久,那隻狼狗開始猛力甩頭,牠的力氣大到能拖動整隻大白狗,甚至把整塊腿肉都給咬了下來。白狗發出了淒慘的悲鳴之聲,牠縮著耳朵夾著尾巴,驚恐的跳著逃離了,然而那隻狼狗就像發狂一樣,眼中佈滿血絲追了上去,狠狠咬住白狗的脖子死命亂甩。
紅色鮮血從白色毛皮上不斷滴落,白狗哀淒的高聲悲鳴慢慢轉為低聲嗚咽,那濕潤的雙眼裡滿是恐懼,牠的四肢不停划動,作著無用的最後掙扎。隨後狼狗用前腳踩住牠的脖子,奮力的抬頭一扯,腥紅的鮮血跟著從撕裂的傷口裡泉湧而出,那可憐的白狗用力抖了幾下,隨後牠便癱軟著身子,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到此,已經有幾個孩子看不下去,那殘忍的畫面和過去的心理陰影在眼前互相交疊,他們咬著唇流著淚,哽咽著紛紛別過頭去。老牧師閉起眼,在胸前默默畫了個十字,這一幕不僅讓亞蓮和貝拉庫拉看的皺起眉頭,就連貝爾也開始覺得有些不妥。
然而海拉爾和卡羅德的反應卻與眾人不同,他們只是神情嚴肅的專注的盯著圍欄,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還會有所變化。貝爾循著兩人的視線望過去,只見那隻狼狗在對手癱倒在地之後便停下了動作,就像突然失去了興致一樣,丟下白狗的屍體,繼續沿著圍欄慢慢的走著。
直到這一刻,貝爾才終於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
這隻狗…跟普通的狗反應不一樣…
貝爾注意到了狼狗的異常行為,而當他還在思考著這異樣的改變時,卡羅德已經指示讓下一隻狗進到圍欄裡。
只見那隻狗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牠低著頭垂著尾巴,吐著舌頭不停喘氣。牠沿著圍欄慢慢走著,當牠來到卡羅德的附近時,卡羅德便拿起地上的木棍,大力敲打著旁邊的鐵桶,那吵雜的聲響不僅讓周遭的人覺得刺耳,就連外圍的狗也開始不安躁動,然而圍欄裡的那隻狗彷彿聽不見聲音一般,仍然雙眼發直流著口水,繼續慢慢的走著。
狼狗那不正常的反應讓所有人都好奇了起來,大夥紛紛走近圍欄,想要一探究竟。隨後卡羅德向其中一名牽著大白狗的男子揮揮手,那人便按照指示,把狗牽進圍欄裡,此時狼狗似乎注意到了站在眼前的物體,牠抬起頭豎起耳朵,直盯著那一人一狗。
下一秒,狼狗突然露出白森森的利齒,張嘴朝著那隻狗衝了過去。
牽狗的男子被狼狗的反應嚇了一跳,他趕緊丟下牽繩跳到圍欄上,但他所牽的大白狗則是反應不及被咬住了後腿。兩隻公狗頓時扭打在一起,只見那隻棕色的狼狗死命的咬住白狗的大腿,任憑那隻白狗怎麼啃咬牠的頭都不肯放開。
沒多久,那隻狼狗開始猛力甩頭,牠的力氣大到能拖動整隻大白狗,甚至把整塊腿肉都給咬了下來。白狗發出了淒慘的悲鳴之聲,牠縮著耳朵夾著尾巴,驚恐的跳著逃離了,然而那隻狼狗就像發狂一樣,眼中佈滿血絲追了上去,狠狠咬住白狗的脖子死命亂甩。
紅色鮮血從白色毛皮上不斷滴落,白狗哀淒的高聲悲鳴慢慢轉為低聲嗚咽,那濕潤的雙眼裡滿是恐懼,牠的四肢不停划動,作著無用的最後掙扎。隨後狼狗用前腳踩住牠的脖子,奮力的抬頭一扯,腥紅的鮮血跟著從撕裂的傷口裡泉湧而出,那可憐的白狗用力抖了幾下,隨後牠便癱軟著身子,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到此,已經有幾個孩子看不下去,那殘忍的畫面和過去的心理陰影在眼前互相交疊,他們咬著唇流著淚,哽咽著紛紛別過頭去。老牧師閉起眼,在胸前默默畫了個十字,這一幕不僅讓亞蓮和貝拉庫拉看的皺起眉頭,就連貝爾也開始覺得有些不妥。
然而海拉爾和卡羅德的反應卻與眾人不同,他們只是神情嚴肅的專注的盯著圍欄,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還會有所變化。貝爾循著兩人的視線望過去,只見那隻狼狗在對手癱倒在地之後便停下了動作,就像突然失去了興致一樣,丟下白狗的屍體,繼續沿著圍欄慢慢的走著。
直到這一刻,貝爾才終於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
這隻狗…跟普通的狗反應不一樣…
貝爾注意到了狼狗的異常行為,而當他還在思考著這異樣的改變時,卡羅德已經指示讓下一隻狗進到圍欄裡。
只見那隻躁動不安的健壯黑狗一進到圍欄內就衝上去咬住狼狗的肩膀,但狼狗就像是個反應慢半拍的機器一樣,晃了一下才轉過頭,然而當黑狗的身影一進入牠的視線時,狼狗便又猙獰的露出利牙,兇狠的和對方撕咬起來。
在一陣短暫的激烈打鬥之後,那黑狗也像先前的白狗一樣,無助的躺倒在地上,而那隻狼狗見黑狗沒有動作之後,牠也如先前一樣,沿著圍欄繼續慢慢的走著。
「…這傢伙很不對勁啊…」
「傷成這樣居然還能動…」
接連兩次激烈的打鬥,狼狗的身上已經血跡斑斑,但牠就像是毫無感覺一樣,仍然用著受傷的腳繼續前進。狼狗那不尋常的樣子終於引起周遭人們的注意,大家開始議論紛紛,討論起狼狗的異狀,然而此時卡羅德又揮了揮手,要牽狗人放另一隻狗進入圍欄。
接著入場的是一隻灰色的短毛狗,那隻狗有著寛闊的胸膛和結實的四肢,身上的多處傷疤更是炫耀著牠一生的輝煌戰績,尤其那健壯的下顎更代表了牠有著驚人的咬合力。不管怎麼看,那隻全身都已傷痕累累的狼狗顯然不是灰狗的對手。
門一打開,灰狗便迫不及待的衝上前去,而狼狗也立刻注意到眼前灰狗的身影,牠從原本機械般的步伐轉為大步奔跑,齜牙咧嘴的張開大口咬了過去。
兩隻兇猛的惡犬撞在一起,那灰狗不愧為身經百戰的老手,牠一下子就跳上去咬住對方的頸背。然而狼狗也不甘示弱,牠一咬住對方的腳掌就再也不放開,任憑灰狗再怎麼猛甩,那利齒仍舊絲毫未動,就像鐵鉗一樣,牢牢的嵌進灰狗的皮肉裡。
一時之間,兩隻狗僵持不下,然而終究是灰狗的力氣略勝一籌,只見鮮血漸漸浸濕了狼狗的頸背,那灰狗甩頭用力一扯,狼狗隨即被甩到一旁,一塊皮肉也跟著被扯了下來,只見那怵目驚心的裂口頓時血流如注,鮮血浸潤了傷處從毛皮上滴落,在沙土上形成一點一點的暗色斑漬。
當眾人都以為灰狗會趁勝追擊時,但見那灰狗卻站在原地不停喘著氣,神情似乎有些痛苦。仔細一看,原來灰狗的左前掌被咬掉了一大塊,鮮血還不停的從傷口上滴落,想來是剛才牠把狼狗甩出去時,被對方給硬生生咬斷。
腳上的劇痛讓灰狗跛著腳後退了幾步,牠低著頭,不斷的舔舐傷口,而此時那隻倒下的狼狗卻又再度起身衝了過來,行動不便的灰狗閃避不及,側腹立刻被咬個正著,摔倒在地。
灰狗掙扎著,傾盡全力反咬了回去。一段時間後,灰狗倒下去了,被咬到肚破腸流的牠再也無力掙扎,只能癱在血泊裡,喘著氣迎向死亡。
而勝利的狼狗在察覺到對手不再動作之後,牠就像先前一樣轉過身,拖著滿是鮮血的殘破軀體一拐一拐的慢步走著,只不過,這次牠走沒幾步便搖搖晃晃的倒了下來,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直到這一刻,原本安靜觀看的眾人才又開始鼓譟起來。
「…這隻狗是怎麼一回事…」
「一般的狗不會打到這種程度…一定是餵藥了吧。」
「我可沒聽說過有哪種藥可以把一隻狗變成怪物啊。」
看到方才那般詭異的場面,大家不禁開始談論起狼狗的異狀。此時貝拉庫拉終於按捺不住,她怒目瞪視著卡羅德,嚴厲的大聲斥責。
「鬧夠了吧!卡羅德!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東西?這不過是重演那一天的慘狀而已啊!」
貝拉庫拉生氣的伸出手,抓住卡羅德的衣領朝著他大吼,旁邊負責戒護的男子見狀立刻上前將她拉開。他們想要將貝拉庫拉帶回車上,但卡羅德卻伸手阻擋,示意要他們不要插手。
「…貝拉庫拉,妳應該還記得那天的事吧?在儀式開始之後…」
「──在儀式開始之後,那些人吸完薰香就倒下去了。」
卡羅德話還沒說完,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老牧師突然開口這麼說著,他走到兩人的面前,向卡羅德微微點頭致意。
「接下來的事就由我來說吧,卡羅德。」
沒有等卡羅德回應,老牧師便環視著周遭眾人,語氣平靜的說起那天所發生的事。
「…四年前,在休伊人的部落,大家像往年一樣喝著酒,慶祝著一年一次的祭典。喝完酒之後,緊接著就是休伊人的祭祖儀式,那是只有成年的休伊人才有資格進行的薰香儀式。只不過…在用完薰香之後,那些進行儀式的休伊人全都倒了下去…」
回想起那一夜,老牧師的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哀傷,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緩緩的繼續說下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束手無策,所有的孩子都嚇呆了。當時只剩我,以及那些不是部落民的人還清醒著,於是我就和大家留下來幫忙照顧孩子和倒下的人,另外幾個人則是到診所去找海德格太太幫忙。」
老牧師淡淡的這麼說著,隨後他看向海拉爾,那滿是細紋的面容上寫滿了愧疚與悲傷。
「後來…海德格太太和海拉爾趕了過來,那些倒下的休伊人也慢慢清醒了。大家都以為只是一場小小的意外,誰知道…誰知道那些休伊人就像這隻狗一樣,發狂的攻擊大家…海德格太太,還有其他人都…」
一想起那段駭人的過往,老牧師摀著嘴,哽咽著無法再說下去,卡羅德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同時指示另一名孩子帶他到旁邊休息。而貝爾在聽過牧師所說的話之後,也開始思考起整個事件的起因。
「也就是說…那些薰香是造成這一切問題的根源…是這個意思嗎?卡羅德?」
「不,薰香沒有問題。我在那個部落待過一段時間,也參加過幾次休伊人的祭典,過去他們使用薰香的時候並沒有造成任何問題,出事的是另一種東西。」
對於貝爾的疑問,卡羅德並沒有直接說明是那種東西出了問題,他只是轉頭看向海拉爾,問起祭典那一晚的事。
「海拉爾,那天妳跟海德格太太被叫去廣場之前,是不是有個病人被送到診所去?」
卡羅德大略提起了當時的情況,而海拉爾經卡羅德這麼一說,隨即想起當晚的確是有個男人被送了過來。
「啊啊…那個人喝完酒之後就昏倒被他的兩個朋友抬了進來,所以我到廣場去找海德格太太。但是我們回來之後就看到他們三個在打架,那個病人不但把他朋友的耳朵咬掉,還推倒海德格太太,所以我把他敲暈了。」
海拉爾照實的重述了當時的情況,卡羅德聽完之後點了點頭,他看著眾人,重新整理了那天所發生的事。
「在祭典的隔天,我跟著補給車隊一起回到部落,我們在村子裡看到滿地的屍體,除了倖存的牧師和這些孩子們之外,所有的人都死了。後來我們去搜索其他的倖存者,最後在診所裡找到一個人。」
「…是那個病人嗎?」
「對,因為他被妳敲暈所以留在診所,但最後他還是死了,被嘴裡的嘔吐物噎死的。後來我又回到部落調查,最後我在那個人的家裡發現一些東西,而這個,就是這一切事件的起因。」
卡羅德說著便拿起圍欄邊的綠色玻璃酒瓶,那是他剛才拿來餵狗的酒,也是那天祭典上所喝的酒。
「…我不懂你的意思,卡羅德,這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酒而已。」
貝爾狐疑的看著卡羅德手上那瓶酒,他不覺得光憑一點點酒精就能改變一隻狗的習性,更別說是把整個部落的人都變成狂暴的怪物。
「事實上,這並不是什麼普通的酒,這是一種興奮劑,貝爾隊長。」
「興奮劑?」
「貝爾隊長,你聽過強韌士兵計畫嗎?」
「…我知道,那是北方為了得到強大的士兵所制定的一連串計畫。尤其是針對部落民,他們會攻擊部落,抓走部落民的女人和孩子來當他們的奴隸。」
「是的,那些都是強兵計畫的一環。不過還有一種方法更有效率,就是用藥物控制。」
卡羅德說著便舉起酒瓶,拿在手上晃了晃。
「這種酒的成分能短暫的刺激大腦,暫時性的降低痛覺並提高身體機能,但長期飲用會損傷大腦妨害思考。北方把這些酒當成控制士兵的手段,他們把酒納入補給品,和糧食一起配送到各地的營區據點。」
「…酒的用途我明白了,不過那跟發狂的村民有什麼關係?」
「單獨飲用的話沒什麼問題,但如果和別的藥物一起使用呢?」
卡羅德暗示性的作出回答,而貝爾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如此…是薰香啊。」
「是的,休伊人的傳統就是在儀式上用植物製作的薰香與先祖溝通,而他們使用的植物不僅有毒,同時也會讓人產生幻覺,尤其混合使用後的效果更加強烈。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同時飲用大量的興奮劑藥酒就會對大腦有嚴重的損害,那些人會失去各種感官,只剩下幾近失明的視覺,還有對活體動物的強烈攻擊性…」
卡羅德說著便轉頭看向貝拉庫拉,語氣平淡的說出最終結論。
「也就是四年前那一晚,沃爾夫他們最後失控發狂的模樣。」
短短的幾句話,卻宛如晴天巨雷一樣在耳邊爆炸開來,貝拉庫拉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她呆愣在當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但…但是…就算變成那樣還是有救的吧…只要送來南方的話…」
「…很遺憾,只要變成那種狀態就代表大腦已經沒救了,即使送去治療也撐不過一天。」
卡羅德淡淡的這麼說著,那幾句話輕易的就摧毁了貝拉庫拉的最後一絲想像。貝拉庫拉失望的看著卡羅德,她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她怎樣都無法接受這樣的殘酷真相。
「不…不是這樣的…你騙我…他們不該變成那樣子的…他們是被殺死的…是被海拉爾殺死的…他們是被海拉爾殺死的!」
彷彿像是要催眠自己一樣,貝拉庫拉突然對著卡羅德大聲怒吼,旁邊負責戒護的二名男子見狀趕緊上前架住她的雙臂,以防止她失控傷害卡羅德。此時一道人影從卡羅德的身後走來,那人二話不說,舉起手就往貝拉庫拉的臉上甩了過去──
啪──一聲清脆聲響,那狠狠的一巴掌不僅讓貝拉庫拉當場愣住,也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明明是海拉爾救了你們…」
出手的紅髮少女低聲喃喃唸著,她直瞪著貝拉庫拉,那清澈的棕色雙眼裡盡是寫滿為友人抱屈的憤怒與不捨。
「明明是海拉爾救了你們!為什麼你們就是不懂!沒有她的話你們早就死了啊!」
就像是要宣洩所有的情緒一樣,亞蓮大聲吼出了心中的不滿。不管是在北方還是在南方,許多人都將自己的不幸遷怒給海拉爾,她已經受夠這些人把一切過錯都怪罪到海拉爾身上。
而亞蓮的這一吼,也頓時讓貝拉庫拉啞口無言。
「…這孩子說的沒錯,是海拉爾救了我們。」
在一旁休息的老牧師站起身,他走到貝拉庫拉的面前,伸出手輕輕的搭在貝拉庫拉那被銬住的雙手上。
「…貝拉庫拉,卡羅德在查到真相之後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是我要他別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們…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生命吧,貝拉庫拉,妳在天上的家人一定也希望妳忘了這些事,好好的生活。」
老牧師緊握著貝拉庫拉的手,輕聲的這麼說著,然而貝拉庫拉只是皺緊眉頭,神情複雜的看著老牧師。雖然牧師和卡羅德只是派駐到部落的外來人,但她一直都相信著這兩個為部落盡心盡力、拯救了倖存族人的慈祥長者,而如今他們聯手隱瞞了事情的真相,思緒一團混亂的她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正當貝拉庫拉深陷於複雜情緒的泥淖時,另一方面,有別於貝拉庫拉那種拒絕接受真相的激烈反應,身處於事件中心的海拉爾卻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原來…是酒…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海德格太太…
「…如果沒其它的事,我要先回去了,醫生。」
既然已經知曉了真相,海拉爾也就沒心思繼續留在這裡,她丟下這句話之後便逕自朝著大門走去,而一旁的亞蓮見狀便也立即跟著追了上去。
「既然她們都走了,那麼我也先回去了,卡羅德。」
看到兩人自顧自的走掉,負責載送她們的貝爾當然也不便久留,他向卡羅德打過招呼之後便也轉過身準備離去。
「…貝爾隊長,我已經按照承諾讓你知道真相,希望你也能按照約定,好好遵守你的諾言。」
在貝爾離開之前,卡羅德特意向他提醒了先前兩人所承諾過的事。畢竟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些孩子們心中的瘡疤血淋淋的揭了開來,可不只是為了讓他看好戲而已。
「…別擔心,我會遵守諾言的,卡羅德醫生。」
聽到卡羅德慎重的再次提起兩人之間的約定,貝爾只是回頭瞥了他一眼,用著例行公事般的口吻回應著。隨後他也邁開腳步,小跑步的追著兩人的身影而去。
***
回程的路上,海拉爾坐在駕駛座的後方位子,她一手抵在車窗托著臉頰看著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似乎在想著剛才所看到的那些事。
「…海拉爾,妳心情不好嗎?」
車子裡沉寂的令人有些尷尬,最後亞蓮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小心翼翼試探性的問著。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貝拉庫拉怪妳殺死了部落的人…」
「…他們怎麼看我都無所謂。」海拉爾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淡淡的說著:「我來這裡是想知道部落的人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就只是如此而已。」
一如既往,海拉爾只用簡單幾句話便回答了所有問題。她的語氣平靜,臉上毫無表情,態度淡然到彷彿這些事情都與她毫無關係一樣。
亞蓮看著那張像雕像一般的英氣側臉,雖然海拉爾總是冷漠的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她很清楚,海拉爾並非像外表那樣,對這一切都毫無感覺。
亞蓮轉頭看著窗外,思索著自己該如何幫助海拉爾。在一陣短暫的思考之後,亞蓮靈機一動,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要海拉爾躺到自己腿上。
在一旁休息的老牧師站起身,他走到貝拉庫拉的面前,伸出手輕輕的搭在貝拉庫拉那被銬住的雙手上。
「…貝拉庫拉,卡羅德在查到真相之後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是我要他別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們…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生命吧,貝拉庫拉,妳在天上的家人一定也希望妳忘了這些事,好好的生活。」
老牧師緊握著貝拉庫拉的手,輕聲的這麼說著,然而貝拉庫拉只是皺緊眉頭,神情複雜的看著老牧師。雖然牧師和卡羅德只是派駐到部落的外來人,但她一直都相信著這兩個為部落盡心盡力、拯救了倖存族人的慈祥長者,而如今他們聯手隱瞞了事情的真相,思緒一團混亂的她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正當貝拉庫拉深陷於複雜情緒的泥淖時,另一方面,有別於貝拉庫拉那種拒絕接受真相的激烈反應,身處於事件中心的海拉爾卻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原來…是酒…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海德格太太…
「…如果沒其它的事,我要先回去了,醫生。」
既然已經知曉了真相,海拉爾也就沒心思繼續留在這裡,她丟下這句話之後便逕自朝著大門走去,而一旁的亞蓮見狀便也立即跟著追了上去。
「既然她們都走了,那麼我也先回去了,卡羅德。」
看到兩人自顧自的走掉,負責載送她們的貝爾當然也不便久留,他向卡羅德打過招呼之後便也轉過身準備離去。
「…貝爾隊長,我已經按照承諾讓你知道真相,希望你也能按照約定,好好遵守你的諾言。」
在貝爾離開之前,卡羅德特意向他提醒了先前兩人所承諾過的事。畢竟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些孩子們心中的瘡疤血淋淋的揭了開來,可不只是為了讓他看好戲而已。
「…別擔心,我會遵守諾言的,卡羅德醫生。」
聽到卡羅德慎重的再次提起兩人之間的約定,貝爾只是回頭瞥了他一眼,用著例行公事般的口吻回應著。隨後他也邁開腳步,小跑步的追著兩人的身影而去。
***
回程的路上,海拉爾坐在駕駛座的後方位子,她一手抵在車窗托著臉頰看著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似乎在想著剛才所看到的那些事。
「…海拉爾,妳心情不好嗎?」
車子裡沉寂的令人有些尷尬,最後亞蓮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小心翼翼試探性的問著。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貝拉庫拉怪妳殺死了部落的人…」
「…他們怎麼看我都無所謂。」海拉爾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淡淡的說著:「我來這裡是想知道部落的人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就只是如此而已。」
一如既往,海拉爾只用簡單幾句話便回答了所有問題。她的語氣平靜,臉上毫無表情,態度淡然到彷彿這些事情都與她毫無關係一樣。
亞蓮看著那張像雕像一般的英氣側臉,雖然海拉爾總是冷漠的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她很清楚,海拉爾並非像外表那樣,對這一切都毫無感覺。
亞蓮轉頭看著窗外,思索著自己該如何幫助海拉爾。在一陣短暫的思考之後,亞蓮靈機一動,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要海拉爾躺到自己腿上。
「…妳想做什麼?」
「別問這麼多,快點躺下來。」
「別問這麼多,快點躺下來。」
亞蓮有點半強迫的拉著海拉爾,雖然海拉爾可以輕易的就將她推開,但最終她還是順著這孩子的意思,曲著膝打橫身體,將頭枕到紅髮少女的大腿上。
「艾莉姊有說過,如果心情不好的話,睡一覺就好了。」
亞蓮說著便脫下身上的外套,將它蓋到海拉爾身上。原本海拉爾一點睡意也沒有,但這件溫暖的外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覆在身上的微溫觸感和外套裡傳來的淡淡馨香讓她的眼皮不知不覺沉重了起來。
…是啊…就睡吧…
只要睡一覺起來…
這些煩人的事情也會通通不見吧…
海拉爾緩緩的閉上眼,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調整姿勢,把整張臉都埋進外套裡。亞蓮看到海拉爾像隻大猫一樣的窩進外套,她不禁微微揚起嘴角,伸手輕輕撫著那頭滑順的白色髮絲。
「…妳們兩個…還真像是姊妹呢。」
駕駛座上的貝爾透過後照鏡看到兩人之間的奇妙互動,忍不住這麼說著。若不是早就從情報會議上得知那白髮女子所做過的事,還有剛才卡羅德所公布的一切,他大概也會以為這女的不過就是個普通女人而已。
而亞蓮聽到貝爾如此形容兩人的關係,她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否認。
姊妹嗎…
是的,在她的心裡,海拉爾就像是家人一樣…
就像爸爸媽媽和艾莉姊一樣…是她最重要的一家人。
<待續,請勿轉載>
「艾莉姊有說過,如果心情不好的話,睡一覺就好了。」
亞蓮說著便脫下身上的外套,將它蓋到海拉爾身上。原本海拉爾一點睡意也沒有,但這件溫暖的外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覆在身上的微溫觸感和外套裡傳來的淡淡馨香讓她的眼皮不知不覺沉重了起來。
…是啊…就睡吧…
只要睡一覺起來…
這些煩人的事情也會通通不見吧…
海拉爾緩緩的閉上眼,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調整姿勢,把整張臉都埋進外套裡。亞蓮看到海拉爾像隻大猫一樣的窩進外套,她不禁微微揚起嘴角,伸手輕輕撫著那頭滑順的白色髮絲。
「…妳們兩個…還真像是姊妹呢。」
駕駛座上的貝爾透過後照鏡看到兩人之間的奇妙互動,忍不住這麼說著。若不是早就從情報會議上得知那白髮女子所做過的事,還有剛才卡羅德所公布的一切,他大概也會以為這女的不過就是個普通女人而已。
而亞蓮聽到貝爾如此形容兩人的關係,她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否認。
姊妹嗎…
是的,在她的心裡,海拉爾就像是家人一樣…
就像爸爸媽媽和艾莉姊一樣…是她最重要的一家人。
<待續,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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