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 【第二十六章】追獵

冬日,微弱的日光從雲霧中透了下來,紅髮少女呼著白氣,抬頭望著頂上那片灰濛濛的天空。

今天…會下雪嗎…

少女心裡這樣想著,她對著手指呵了一口熱氣,輕輕摩擦著那冰冷的雙手。

「這是最後一箱了,亞蓮。」灰髮男子將紙箱搬進車裡:「不知道天氣會不會變壞,妳們兩個快點出發吧。」
「…陶德真的不打算跟我們一起去嗎?塔塔莉特別邀請我們過去吃飯呢。」
「免啦,我在他們眼裡可是個討人厭的傢伙,我可不想過去壞了大家的心情。」
「沒這回事。這陣子因為有陶德的幫忙,學院才有辦法換到過冬的物資,塔塔莉他們都很感謝你呢。」
「哈哈,那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亞蓮。我很清楚他們是怎麼談論我的,客套話聽聽就算了,妳可別當真啊。」陶德擺了擺手:「快走吧,玩得開心點。」

陶德說完便轉身進屋去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亞蓮不禁嘆了一口氣。

明明兩邊合作的很不錯,為什麼不能相處的更融洽一點呢…大人的世界真複雜。




載著物資來到學院,當兩人抵達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子駛近大門,亞蓮朝樓上窗口的守衛揮揮手,守衛便開了大門讓兩人進去。

「亞蓮,海拉爾。」

在不遠處的塔塔莉一看見亞蓮和海拉爾便揮著手朝她們走來。

「時間還早,廚房那裡還在準備晚餐,妳們再稍等一下吧。」
「這樣的話,我也去幫忙吧。啊、還有…」亞蓮從車子裡抱出一個紙箱:「我做了幾個鹹派,大家一起分著吃吧。」
「喔喔!謝啦,亞蓮。大家一定會很高興的。」塔塔莉開心的說。

夜晚,在溫暖的體育館裡,一張張長桌上擺滿了食物和飲料,眾人開心的聚在一起吃喝聊天,場裡的氣氛逐漸變得熱絡,巴克利興緻一來,走到場中高舉著酒杯。

「──各位!我們又活過了一年!」

巴克利扯著嗓門大喊。

「大家都知道,今年發生了許多事,狗屎的事,還有更加狗屎的事…但是我們撐過來了!我們撐過了今年!而今後,我們還會繼續生存下去!」

眾人舉杯高聲歡呼,慶祝著在這艱苦如屎坑的地方又多活了一天。

「這老頭還是這麼誇張…」塔塔莉搖搖頭。
「難得可以大吃一頓嘛,開心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艾琳娜拿著酒杯,笑著走過來搭住亞蓮的肩:「多虧有妳們兩個和陶德,不然這個冬天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學院的情況有這麼糟嗎?」
「是真的哦,之前科爾那件事嚇死了不少雞跟兔子,後來市場又被軍隊抄了,沒地方換食物跟汽油,再加上現在東邊亂成一團,不少人跑到學院來…我們本來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根本沒想到還能像以前一樣舉辦年末派對。」塔塔莉解釋著說。
「這樣啊…有幫上忙真是太好了。」亞蓮微微一笑。
「總之呢,今年的冬天已經不用擔心了,好好享受吧。」

艾琳娜蹭著亞蓮的臉,開心的說。

體育館裡笑聲不斷,鬧哄哄的氣氛和室外的寒風形成強烈對比,在鐘樓上守望的輪班人員拉拉圍巾,不停的搓著受凍的雙手。

「嘿,辛苦了。」

一名年輕男子拿著保溫壼從樓梯口上來,他從壼裡倒了杯熱湯,遞給眼前的女子。

「謝啦,你真貼心。」

女子接過熱湯,開玩笑的對他眨了眨眼,男子微微一笑,走近女子身旁。

「這裡的視野真不錯,對吧?」男子倚靠著水泥欄杆,眺望著下方校舍透出來的點點燈火。
「看星星是很不錯,不過今天雲很厚,沒什麼好看的,而且也冷的要死。」
「哦,妳很冷嗎?把手給我。」

男子示意要女子把手伸出來,女子挑了挑眉,一臉狐疑的看著他,但最後還是乖乖的把手伸了過去。

「這給妳。」男子為她戴上一副怪異的手套。
「嘿,這是…」

女子啞然失笑,那是一副兔毛手套,翻面的柔軟毛皮把受凍的手掌包覆在裡頭只露出一截指尖,簡陋粗糙的外型看上去非常好笑,但卻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溫暖。

「你做的?」
「嗯哼,為了這個我被扎了不少針。」男子誇張的動動他粗糙的手指。
「你技術真不是普通的爛,」女子笑了出來:「不過…很溫暖,謝謝你。」

看著女子的笑容,男子的眼神變得柔和,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我可以讓妳變得更溫暖,要嗎?」男子啞著聲音說著。
「…這是在求愛嗎?用手套和熱湯?」

女子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並沒有抗拒或閃躲。

「嗯哼,我只有這兩樣東西,不行嗎?」男子說著又更靠近了一些。
「呵…也不是不行…」女子輕笑著勾起他的下巴:「小心點,可別把我弄到懷孕啊。」
「別擔心,我會注意的。」

男子笑了笑,湊過去輕輕吻了吻女子的雙唇,將她擁入懷中。




黑暗無人的街道上,好幾台警車奔馳而過。

「…你確定那個白頭髮的女人在那裡?」

豔麗警官透過後照鏡,看了後座的棕髮少年一眼。

「不會錯的。學院每年都會在這一天舉辦派對,她們八成也會過去吧。」
「派對嗎?呵…」

豔麗警官輕輕笑了起來。

「那麼…我們就把派對弄得更盛大一點吧。」



***



水泥欄杆下的角落裡,男人和女人粗聲喘息。

男人跪在女人身後,他扶著女人的臀部,奮力擺動著下體,任由他那碩大的慾望盡情進出著溫潤濕滑的甬道。在一陣猛烈衝刺之後,男人突地退出女人體內,將溫熱體液盡數噴灑在水泥地上。

「…結束了?」女人氣喘吁吁、眼神迷濛的問著。
「還沒呢…我可以這樣子做上一整晚。」

男人喘著氣邪笑著,他握住身下那還直挺挺的傢伙,輕輕摩擦著那一顫一顫、流淌著晶螢汁液的軟嫩穴口。

「咳…嗯。」

樓梯口下方突然出現一道假咳聲,女人大吃一驚,急忙起身把褲子拉上。

「我不想打擾你們兩個,但是交接的時間已經到了。」

兩人回過頭,只見一道人影從下方緩步走上來,一名叼著菸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樓梯口。

「雖然我很想讓你們繼續做下去,不過你們應該比較喜歡溫暖的被窩吧,這樣對女士比較有禮貌,而且也不會讓你驕傲的老二凍著。」

中年男子呼了一口白煙,調侃的看著對方裸露在外的下體。

「你還真會挑時間…」
「是你挑錯地方啦,找個溫暖的房間繼續吧。」

年輕男子咕噥著起身拉上褲子,但身下那高漲的慾望卻怎樣都收不進褲子裡,他只得尷尬的用外套一邊遮掩,一邊拉著女人離開。

「在這種冷死人的地方也能做…年輕人就是不懂情調。」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轉身看向漆黑的街道…

他發現遠方有一長列的光點正在移動。

男人一臉納悶,他舉起步槍透過狙擊鏡一看──那是一整排的警車──男人愣住了,他以為自己看錯,舉起步槍再看一次…

毫無疑問的,那些車子全都是警車,他們沒開警示燈,而且飛快的朝著學院的方向而來。

男人看傻了眼,但很快就回過神,他趕緊舉起手中的步槍,快速的朝天空連開三槍。

「槍聲?」
「怎麼回事?」

體育館裡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海拉爾豎起耳朵,她注意到那是有規律的連續三聲槍響,隔一秒之後又是連續的三聲槍響…

「是撤出學院的訊號!」
「有危險的傢伙來了!快走!」

幾個人慌張的衝出體育館,一些人見狀也跟著奪門而出。

「別慌!大家從牆邊的暗門出去!」
巴克利用他那宏亮的聲音大喊:「東西都別拿了!把小孩子帶好!別走散了!」

塔塔莉和艾琳娜幫忙疏散人群,亞蓮想起了背包還在車子裡,她轉身想要跑回車庫,卻被海拉爾從身後一把拉住。

「海拉爾,我們的槍跟子彈…」
「沒時間了,快走。」

幾個人衝到播音室開啟廣播要大家從各處的暗門撤離,敵人來襲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座學院,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驚恐的紛紛往牆邊逃去,而哨口的守衛更是嚇到直接下樓打開大門,駕著車子逃了出去。

而剛才的那些槍響,警車裡的人也聽見了。

「槍聲…那是怎麼一回事?」豔麗警官看向鏡子裡的少年。
「是訊號。」棕髮少年淡淡的說著:「學院的人發現我們了。」
「哼,很有一套嘛…」豔麗警官催促著旁邊的駕駛:「動作快,別讓他們跑了。」

車隊加速往學院的方向駛去,當他們抵達時,大門是全開的,樓上的哨口空無一人。豔麗警官手一揮,車隊直接衝進校園,分頭進行搜索。過沒多久,警隊就控制了大半個學院。

少年走上樓梯,帶著豔麗警官進入播音室裡。

「哦,想不到這些東西居然還能用。」豔麗警官一臉讚賞的看著那些設備。
「這學院裡的東西全屬於您的,長官。」斯文的下屬在一旁恭敬的說。
「呵呵,讓我們開始吧。」

一聲令下,少年走上前去開啟擴音。

初次見面,學院的各位,我是負責牆外地區的警察局局長,摩根。

正在牆邊的巴克利他們聽見廣播大吃一驚,這代表敵人已經進到學院裡了。

「可惡,居然是警察…」
「出去之後直接到集合點去!快!」

幾個人上前移開雜物和帆布,露出底下的缺口。塔塔莉和艾琳娜在前頭幫忙引導老人和小孩,而巴克利和其他人則在一旁持槍戒備。

今天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找一個人,一個白頭髮的女人

當眾人聽到這個字眼時,都不約而同的紛紛看向海拉爾。

「那傢伙在胡說些什麼鬼…喂!別愣在那!快點走啊!」塔塔莉在前方焦急的催促著。

待所有人都進到牆外的森林裡,殿後的巴克利便重新把帆布蓋下。領頭的人打著手電筒,帶著眾人在黑暗的森林裡前進,海拉爾在隊伍後面走著,亞蓮則是牽著一個小孩跟在一旁。

亞蓮偷偷瞄了海拉爾一眼,她不明白那個局長為什麼找上海拉爾,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都跟著海拉爾一起行動,在她的印象裡,她們並沒有做出得罪局長的事啊…

警察的話…會是朱利安德那件事嗎?還是羅姆尼?又或者…是海邊遇到的那些軍人…

「你聽到了嗎?那些傢伙是為了找那女人才來的。」
「那女人又做了什麼事嗎?」
「我以前聽過一些她的傳聞…」
「真倒楣…該不會是她惹了什麼麻煩吧…」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些人頻頻回頭,不停的向亞蓮她們張望。亞蓮開始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她不安的走近海拉爾身旁,而海拉爾則是不動聲色的悄悄抽出刀子,握在身後。

「我受夠啦!」

隊伍中突然有個人抱著頭大喊。

「為什麼我們要一直逃?為什麼我們非得受這種罪不可?他們想要這個女人就交給他們吧!他們的恩怨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你在胡說些什麼!海拉爾之前可是救了學院啊!」

塔塔莉氣的衝過去揪住那個人的衣領。

「如果沒有海拉爾,你們早在科爾背叛的時候就被當成奴隸了。如果沒有海拉爾和陶德的幫忙,這個冬天不知道要怎麼度過,這些你們都沒想過嗎?」艾琳娜的臉上充滿不悅。
「但是…他說的也沒錯啊,那女人和警察的恩怨根本不關我們的事…」
「我們明明在學院過得好好的…結果莫名其妙被捲進來…」
「把她交出去的話,說不定還能像以前一樣繼續過我們的日子…」
「對方可是警察啊!是牆內那些混帳的爪牙!難道你們真以為交出海拉爾,那些傢伙就會放過我們嗎?」

塔塔莉越說越生氣,她不懂為什麼這些人會如此愚蠢。

「夠了,你們幾個安靜一點,現在可不是在郊遊啊。」

一個拿槍的中年男子沉著聲警告,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嘿,你聽我說。」
有個男人走到持槍男子的身邊低聲說著:「那女的身邊只帶著一個女孩,只要我們一起合作,把她們兩個抓起來的話…」
「──我的看法跟塔塔莉一樣,」持槍男子冷冷的打斷對方的話:「不要對那些牆內的走狗持有幻想,永遠都不要。」

那人愣了一下,被狠狠拒絕的他只得摸摸鼻子,自討沒趣的走到一旁。

亞蓮和海拉爾默默走在後頭,剛才那幾個人的對話她全都聽見了亞蓮緊緊握著拳頭,她為海拉爾感到不平,即使海拉爾曾經救過學院,他們卻還是自私的打算將她捨棄…

走了一段時間,一行人終於來到集合點,巴克利和其他人經過一番討論之後,他們決定先在這裡稍作休息,也順便等待那些落後的人。得到喘息的眾人就地圍坐在一起,無法生火取暖的他們只得肩併肩倚靠著彼此,大人將孩子們抱在懷裡,飽受驚嚇的他們看上去非常疲憊。

「…接下來要去哪?」
「不知道…」
「…我們之後該怎麼辦呢…」

一股沉重的氣氛蔓延開來,大家都對今後的去向感到不安與迷惘。

此時學院的方向突然傳來幾聲槍響,拿著手電筒的人趕緊關掉手上的燈光,眾人瞬間噤了聲,他們驚恐的陷在黑暗裡,害怕的縮起身子。

冷風吹拂,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厚重的烏雲逐漸散去,若隱若現透著底下矇矓的月光。海拉爾坐在不遠處,與眾人隔開一段距離休息,突然她睜開眼,抬頭望著四周漆黑一片的森林。

在森林裡的她總是有一種莫名敏銳的直覺,就好像有人在耳邊低語,告知她即將到來的危險。

「怎麼了?海拉爾?」坐在旁邊的亞蓮好奇的看著她
「…他們過來了。」



***



結束廣播,少年關掉機器,帶著摩根來到體育館。

「哦,過得不錯嘛。」
摩根拿起長桌上一塊玉米餅:「有溫暖的住所,熱騰騰的食物,還可以安心睡覺、大口喝酒…你們過得比大部分牆外的人還要好呢。」
「…不過是個無聊的地方罷了。」少年面無表情的說。
「無聊的地方?呵呵,真是貪心的小鬼。」

摩根好整以暇的環視著周遭的一切,斯文的下屬走了過來,向摩根匯報搜查的結果。

「大部分的地方都搜過了,沒有找到白頭髮的女人,不過我們在圍牆附近找到一些人,他們說知道白髮女人的下落,所以主動來向我們投降。」
「投降?」摩根挑了挑眉。

下屬帶著摩根來到牆邊,只見那裡約莫有二十幾人抱頭跪在地上,其中還有幾個小孩,正由摩根的部下看守著。

「我…我們跟那個女的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們她在哪裡…」有個男人率先開口。

摩根一彈指,站在一旁的斯文下屬立刻抽出腰間的馬鞭遞了上去。

「說吧,那女的上哪去了?」摩根說著用馬鞭抬起男人的下巴。
「她…她跟其他人從暗門出去,應該會到集合點…」
「暗門?集合點?」

摩根轉頭看向少年。

「…如果學院守不住,我們會從各處的暗門離開,之後再到集合點會合。」
「呵,看來是真的了。」
「我、我已經告訴你們了,可不可以放過我們…」

男人一臉懇求的看著摩根,然而摩根卻只是向後退了幾步,用馬鞭指著他的臉。

「把男的帶去農場,小孩子帶去育幼院。」
「耶?」
「至於女人…看上眼的就帶回去吧。」

男人一臉錯愕,他周遭的人開始尖叫,而小孩子則被嚇的大聲哭喊,只見那些警察將他的同伴一一壓在地上綁上束帶,而那些試圖逃跑的人立刻就被開槍擊斃。

「為什麼!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們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男人漲紅著臉大聲怒吼,摩根手腕一揮,馬鞭立刻朝他臉上狠狠甩了下去──一聲清脆聲響,男人的臉上瞬間多了一條血痕,旁邊的警察立刻把他壓在地上綁上束帶男人奮力掙扎,然而他的掙扎看在摩根的眼裡是既無力又可笑。

「你別搞錯了,我可沒答應過你們什麼。」

摩根一腳踩在他臉上。

「在你們放棄抵抗選擇投降的時候,你們就已經跟家畜沒什麼兩樣。」摩根一臉鄙視的看著他:「像家畜一樣的弱者只配任人宰割,懂嗎?」

一聲令下,警察將所有人一一帶走,那些人後悔不已的放聲痛哭、哀號。其中有個人在經過少年的身邊時,認出了棕髮底下那張憤世嫉俗又帶點青澀的臉,那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少年,激動的大叫。

「麥特…你是麥特對吧?」
那人瞪著眼,流下忿恨的淚水:「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學院!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那人悲憤的吼著,而名為麥特的少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是你們的錯,那女人殺了我媽,毀了我的人生,你們從一開始就不該和那女人扯上關係。」

麥特轉過身,那人被拖走的時候不停的尖叫、大吼,幾個站在旁邊的小孩嚇的渾身發抖,不斷哭泣。摩根看了那些小孩一眼,隨即走到一個小女孩身邊,蹲下來摸摸她的頭。

「別哭,育幼院那裡會有很多人愛你們的。」
摩根揚起嘴角,輕輕的笑著說:「那裡會有很多、很多各種不同的叔叔,每天不停的愛你們。」

手一揮,那些絕望的人們猶如家畜一般,一個個被帶走。在他們離開之後,摩根手抵著下巴,饒富興味的看著眼前的棕髮少年。

「感覺如何?親手毀了自己的家園。」
「…沒有感覺。」麥特面無表情的說。
「是嗎?真可惜…」摩根勾起一抹攝人心魂的笑容:「我還以為…你會很興奮呢。」

修長手指突地往下探去,麥特身子一震,卻不敢有所動作。

「…雖然現在還只是個孩子,不過卻很有潛力。」
摩根熟練的動動手指,輕輕揉擦著那逐漸起了反應的物體:「再過幾年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真讓人期待啊。」

摩根瞇起眼,挑逗的舔了舔嘴。

「…要到森林裡搜查嗎?長官?」

站在一旁的斯文下屬推了推眼鏡,出聲提醒。

「當然,派幾個人跟這小鬼過去。還有,告訴他們…」
摩根用馬鞭抵住麥特的下巴,沉著聲說著:「那女人是我的,誰都不准碰她,懂嗎?」

摩根冷冷的盯著麥特,麥特突然感到心頭一陣發毛,他僵著身子嚥了嚥口水,乖乖點頭。




麥特帶著一群人進到漆黑的森林裡,手電筒的光線照亮了前方,他謹慎的四處張望,小心翼翼的行走著。麥特繃緊了神經,他不確定學院那幫人是不是正在森林某處等著伏擊他們,因此他瞪大眼,注意著任何一處風吹草動。

「也走的太慢了吧…」
「到底還要走多久?」
「這小鬼簡直在浪費我們的時間!」

後方有些人已經開始感到不耐,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往麥特的屁股重重踹了一腳,麥特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其他人見狀跟著在一旁哈哈大笑。麥特不發一語的掙扎著站了起來,默默的繼續往前走。

該死的混帳…你們最好被那女人全部殺光…

麥特在心裡咒罵著。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時間,麥特隱約見到前方似乎出現一些微弱光線,他立刻關掉手裡的燈光,朝著那些警察比了比手勢。身後的警察立刻分頭進行包圍,他們壓低身子,慢慢朝著光源前進…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

幾個人察覺到了異狀,他們舉著槍快步接近光源所在,然而到了那裡之後卻只見到一支手電筒掛在樹枝上。

「沒有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喂,小鬼,真的是這裡嗎?」有人狐疑的看向麥特。
「不會錯的,這支手電筒不會平白無故的掛上去,他們剛剛一定還在這裡才對。」麥特急忙解釋。
「嘖,這下子麻煩了…」
「沒辦法,大家分頭去找吧。」

眾人分成二到三人的小隊各自進行搜索,而被獨自留下的麥特只好找個陰暗的地方躲起來。

手電筒的光線一一掃過樹叢,除了風吹晃動的草木之外,沒什麼可疑的跡象。小隊撥開樹叢繼續前進,軍靴踩斷樹枝的聲響驚動了前方的物體,一道黑影突然衝出,前頭的人立刻扣下扳機──幾聲槍響,那黑影發出高亢叫聲竄進樹叢裡,隨後便逃逸的無影無蹤。

「呸…原來是野豬啊。」
「我們乾脆抓野豬回去交差算啦。」
「嘿,你們知道嗎?我聽說那白頭髮的女人像野獸一樣,會咬斷人的脖子。」
「野獸?那我們幾個就是獵人啦!」

那人調侃著說,其他人聽了都跟著哈哈大笑。

「哼,野獸是嗎…」有個男人舔了舔嘴:「我啊,最喜歡打獵了。」

小隊繼續在漆黑的森林裡搜查,越走越深。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有人受不了開始抱怨。

「這樣下去要找到什麼時候?」
「分開找吧。我去那邊看看,你們兩個也去別的地方找找。」

三人各自分開行動,他們專注著搜索前方,完全沒發現背後有個黑影正悄悄接近。

「嘖,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們該不會要在這裡耗上整晚…吧…」

那人話還沒說完,突然眼前一黑,他雙腿一軟倒在地上,身後的黑影立刻拔出插進他後腦的刀子。

解決了一人,黑影壓低身子快速接近另一人的身後,用同樣的手法,把刀子往那人的後腦狠狠插了下去,隨後立刻無聲無息的迅速衝向第三個人。

那人專注的巡視著前方樹叢,他走了幾步路,察覺到附近的同伴似乎有些不對勁,於是他試著出聲呼喚,但卻沒有得到回應。那人納悶著正要走過去查看,一轉頭卻見眼前一道黑影晃過──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胸口就感到一陣劇痛──那人看著自己的胸口插著一把刀子,他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張大嘴,緩緩倒下。在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看到黑暗中有雙銀灰色的眼睛…

冷風呼嘯,刮走了夜空中蔽月的烏雲,矇矓的月光透了下來,隱約可見森林中有個影子正快速移動。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風聲掩蓋了樹叢中移動的聲音,只見黑影迅速穿過森林,朝著前方的光源前進。

「喂,你有沒有覺得怪怪的?」在另一邊搜索的警察突然這麼開口。
「什麼怪怪的?」
「就是…總覺得好像被人盯著看一樣,有點不太對勁。」
「你想太多了,這裡可是森林啊。」

那人調侃著走到一旁用手電筒照亮樹叢:「在森林裡被盯著看,難不成是鬼──」

那人轉過身,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他愣了一下,忽然感覺脖子上有股熱辣辣的劇痛,他摸摸自己的脖子,燈光照耀下的手掌全是濕黏的紅色液體。他突地感到一陣暈眩,踉蹌的跌坐在地。

咦…是攻擊嗎…我的槍…

那人想舉起槍,卻發現自己的右手不聽使喚。他緩緩的倒在地上,在矇矓的月光下,他似乎看到一團黑影撲向自己的同伴…

「嗚!」

男人悶哼一聲,只見他的眼上插著一把刀柄,底下的刀身整個沒入他的眼裡。男人的身子一軟,觸動了手中的步槍扳機,幾發子彈伴隨著猛烈的槍響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是槍聲啊…」
「大概又是碰到鹿或野豬了吧。」
「不…這次的好像有點不一樣。我過去看看。」那人說著便走了過去。

方才的槍聲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黑影見附近有個光源朝這裡走來,便躲到樹幹後方,待對方走過時,一舉竄出將刀子捅進他後腦。解決那人之後,黑影便拿走他身上的槍枝,迅速隱身在黑暗裡。



***



稍早前,察覺到危險的海拉爾拿著手電筒掛到另一個地方,隨後便帶著亞蓮和學院的人往森林的更深處躲去。眼看著敵人步步進逼,他們只能盡快做出下一步決定。

「現在該怎麼辦?」
「…只好跟他們拼了。」
「不行,我們人數跟武器都不夠,打不過他們的。」
「如果我們在這裡等到天亮呢?他們應該不會待那麼久吧。」
「不,天亮時他們會派更多人來搜索,到時候我們更躲不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有人焦急的問著,其他人都沉默了,因為他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衝出去吧。」
有人這麼說:「他們現在把重點放在森林,只要我們繞開他們,到對街的住宅區去,他們不會發現的。」
「但是要怎麼過去?我們有五十幾個人,有老人有小孩…而他們有一堆人拿著步槍到處在找我們。」
「分開走如何?」
「或者把他們引開?」
「不過…誰要去呢?」

那些人丟出一堆點子,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該如何突圍,但卻遲遲無法做出決定,亞蓮在一旁和孩子們坐在一起,默默的看著眼前的大人們做著無謂的爭論。

「…我們會被抓走嗎?」

坐在亞蓮懷中的小男孩不安的抬起頭看著她,他小小的身軀微微發顫,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害怕。

「…沒事的。」亞蓮摸摸他的頭輕聲安慰:「大家正在想辦法,我們會沒事的。」

亞蓮將小男孩緊緊的擁在懷裡,希望給他一些溫暖。坐在旁邊的海拉爾看向亞蓮,藉著葉間縫隙透下來的矇矓月光,隱約可見少女的臉上有些許不安。

海拉爾不發一語的站起身。

「海拉爾?」亞蓮好奇的看向她。
「…我去前面看看,妳在這裡等我回來。」

海拉爾說著拉上外套帽子,走進樹叢裡。

「所以說我們應該──」
「各位,」亞蓮走向那群正在爭執的人:「海拉爾已經過去探路了,我們等她回來吧。」
「海拉爾?那個白頭髮的女人?」
「是真的嗎?亞蓮?」

塔塔莉不敢置信的抓著亞蓮肩膀,亞蓮朝她點點頭。

「哼,她該不會是要自己逃跑吧?畢竟那些人是來找她的,我們是倒楣被她拖下水。」有個婦人一臉懷疑的說。
「海拉爾才不會做這種事。」亞蓮非常堅定的反駁:「海拉爾和我有過約定,她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約定?那是妳們兩個的事,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就是說啊…」
「都這種時候了!你們到底有完沒完!」塔塔莉氣的火冒三丈。
「──夠了,大家都別吵了。」

一名男子站到中間阻止了塔塔莉衝過去揍人。

「反正我們現在什麼事都不能做,就先在這裡等她回來吧。」

爭執暫時性的落幕,亞蓮回去和孩子們坐在一起,那名小男孩好奇的看著她。

「那個白頭髮的姊姊…她很厲害嗎?」
「嗯,她很厲害哦。」亞蓮笑了笑:「比所有人都還要厲害。」




陰暗的森林裡,一道黑影正快速移動著。

她像潛伏在暗夜裡的野獸,銀灰色雙眼緊盯著那些移動中的手電筒燈光,她追蹤著光源,壓低身子,悄悄的穿過樹叢繞到敵人背後,再伺機竄出攻擊他們柔軟的咽喉與要害。一個接一個,無聲無息的將敵人解決在黑暗裡。

──手中的刀刃宛如野獸的利牙一般刺進皮肉,刀子一拔,紅色鮮血跟著泉湧而出。

對方癱軟著身子倒下,海拉爾將沾滿鮮血的刀刃往屍體身上抹了抹,方才的槍聲似乎引起了敵人的注意,她知道再不久敵人就會聚集過來,於是拿走了屍體身上的槍枝和彈匣,回到亞蓮他們等待的地方。

「海拉爾,妳回來了。」

亞蓮高興的看著從樹叢裡出現的海拉爾,海拉爾把撿來的槍和彈匣交給塔塔莉跟艾琳娜,自己則留了一把在身上。

「妳去的還真久,情況如何?」巴克利焦急的問著。
「我清掉了一些人,可以從那裡繞過去,不過我們得快點離開才行。」

黑暗的森林裡,一行人窸窸窣窣的穿過樹叢,海拉爾在前頭開路,帶著老人與小孩的他們無法走的太快,只能小心翼翼的憑藉著矇矓月光,在草木的陰影裡前進。在走了一段時間之後,海拉爾發現前方出現了幾個光點,她隨即停下腳步,作出手勢要大家蹲下,

「是警察…」
塔塔莉看向海拉爾:「好像還不少,該怎麼辦?」
「…我去那邊引開他們,妳找機會繞過去。」

海拉爾說完便竄進樹叢裡,塔塔莉向後方的人招招手,要大家聚在一起等待時機行動。

那些光源越來越近,眾人躲在樹木後方屏息以待,突然間,有個女人懷中的嬰兒發出細微的嗚咽聲,女人趕緊輕聲安撫他,但不知孩子是否肚子餓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只見懷中的嬰兒不停的扭動身體,完全無法讓他安靜下來。

「乖…不要哭…」

女人著急的拍著孩子的背,心急如焚的她也跟著眼眶泛淚。

「快點讓這小子閉嘴!他會害死大家的!」

旁邊的男人低聲咒罵著,然而嬰兒的哭聲卻越來越大,幾個警察似乎也聽到了遠處的樹叢有些奇怪的聲音,他們舉起手中的步槍,警戒著向前方走去。

「可惡…」

現下已經演變成了最糟的情況,塔塔莉和其他人緊張的舉起槍枝,準備發難。突然間,有個中年男子站起來搶走女人懷中的孩子,快步跑進前方樹叢,女人見狀崩潰的尖叫著跟著跑了過去,那些警察聽見聲音也改變方向追了上去──

幾聲槍響,子彈射進了後方幾個警察的身體,那些人大吃一驚,大聲咒罵著朝後方的樹叢開槍。塔塔莉見機不可失,趕緊帶著眾人逃離。

「該死的傢伙!」

那些警察朝著樹林裡一陣瘋狂掃射,但是眼前所見只有隨風搖曳的草木,根本看不見任何鬼東西。他們用手電筒掃過樹叢,瞪大眼注意著可疑的跡象,完全沒發現有道黑影正迅速的從側邊移動到他們背後。

「嗚!」

走在前頭的人聽到旁邊的同伴傳來怪異的聲音,他回過頭,卻看見有道黑影朝著他撲來,他吃了一驚,手中的槍還來不及舉起,隨即眼前一黑,癱軟著倒下。

海拉爾抄起屍體身上的步槍躲到樹木後方,她把槍口對準前方的敵人扣下扳機──槍聲響起,幾個人跟著應聲倒地。那些人咒罵著朝樹叢裡射擊,她不動聲色的靜靜蹲伏著,待槍聲一停,立刻往旁邊衝去。

海拉爾壓低身子迅速穿過樹叢,寒風呼嘯,風聲和搖曳的樹影掩蓋了她移動的足跡,她衝到那些人的視線死角,無聲無息的悄悄靠近,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一舉竄出割開敵人的脖子,再迅速隱身進樹叢裡。

「該死!給我出來!」

那些人大聲咒罵著到處掃射,子彈打在樹幹上,草葉木屑四處飛散,但他們仍然抓不到那個隱身在黑暗裡的傢伙。

「呃啊!」

附近傳來幾聲悶哼慘叫,隨之而來的是槍聲的出現,身邊的同伴接連倒下,那些人只能不斷的朝著黑暗的森林裡開槍。然而那看不見的敵人彷彿鬼魅一般,神出鬼沒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身邊,一個接一個,奪走他們的性命。

那些人冒著冷汗,臉上開始露出驚懼的表情,他們繃緊神經,神經兮兮的用手電筒掃過每一個陰暗角落。他們知道樹叢裡有人,但卻拿那個傢伙毫無辦法,只要一停止射擊,過不了多久又會有人倒下。

男人對著樹叢扣下扳機,然而手中的步槍卻沒有反應,他呆住了,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打光了身上的彈匣。男人慌張的丟下手中的東西拔腿就跑,其他人見狀也下意識的紛紛丟下武器跟著逃跑,但是他們身處在黑暗的森林裡,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本能的向前跑去。

男人驚恐的跑在最前頭,突然一道黑影從旁竄出,他閃避不及直接撞上了那道黑影──男人僵在當場,後面的人見狀紛紛停下腳步。

只見一把刀子深深的插在男人的胸口上,他張著嘴,伸出手想抓住黑影,黑影頭上的外套帽子被拉了下來,露出底下的白色長髮。

矇矓的月光下,一個女人拿著滴著血的刀子從黑暗的森林裡緩步走出,她白髮披散,銀灰色雙眼像野獸一樣閃爍著危險光芒,那些人一接觸到她冰冷的眼神,心底一股恐懼感油然而升。

他們像一群受到驚嚇的小動物,連滾帶爬的驚叫著紛紛往回逃跑。海拉爾迅速追了上去,就像森林裡的掠食者一樣,毫不留情的衝過去把刀子刺進他們的身體裡。

鮮血噴濺,男人瞪著眼睛倒下了。海拉爾站起身,那些跑在前面的人已經不見蹤影,顯然已無再追過去的必要。她彎下腰,踩住屍體拔出刀子,把沾滿鮮血的刀子往屍體身上抹了抹,隨後便轉身前去尋找亞蓮他們。

走在森林裡,海拉爾隱約聽見了細微的嬰兒哭聲。

她以為是亞蓮他們,便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漸漸的,哭聲越來越清晰,她撥開樹叢,只見一個女人一臉驚懼的抬頭望著她,她滿臉淚痕,懷中正抱著不斷哭泣的嬰兒,而女人身旁是一名中年男子,正滿臉倦容的坐在地上喘氣。

「…其他人呢?」

女人搖搖頭,海拉爾不發一語的轉身離去。

「不要丟下我們!」
女人跪在地上扯住她的褲管,哭著哀求:「拜託妳…不要丟下我們…」
「…自己跟上來吧。」

海拉爾要女人把孩子包在外套裡再拉上拉鍊以降低哭聲。在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她看到遠處出現一個小光點,她壓低身子前去查看,發現那是一支掛在樹上的手電筒,然而那裡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是警察嗎?」
「是亞蓮…」

海拉爾知道那是亞蓮學她的做法所掛上去的,她走過去拿起那支手電筒。

「走吧,他們在附近了。」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海拉爾發現了第二支手電筒。過了一段時間,他們終於追上了塔塔莉一行人。

「海拉爾!」

亞蓮衝過去緊緊抱住她,而其他人看到她全身血污則是不自覺的後退幾步。

「太好了,妳平安回來了。」艾琳娜跟著眼眶泛淚。
「妳受傷了嗎?妳的手上都是血。」塔塔莉擔心著說。
「那是別人的血,我們快走吧。」

沒了那些警察的阻撓,一行人終於得以走出森林,順利的逃往對街去。到了住宅區,他們找了一處遠離學院的屋子讓疲憊的眾人稍作休息,亞蓮脫下身上一件短上衣充當嬰兒的尿布,再由孩子的母親幫忙餵奶,那哭個不停的孩子終於安靜的入睡。

「謝謝!謝謝妳們!」

女人激動不已的緊緊握著亞蓮和海拉爾的手。

「接下來該怎麼辦?」
「先在這裡過夜嗎?」
「不,等到天亮就來不及了,可以的話我們早點離開的越遠越好。」
「但是現在我們還能去哪裡?沒食物我們會餓死,回到街上我們會先被幫派殺死。」

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眾人又陷入了一陣沉默。

「…各位。」

在一旁的亞蓮突然開口。

「我們…到西區去吧。」



***



森林裡,麥特窩在樹下陰影處,不安的四處張望。

稍早前,他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激烈槍響,他知道那是搜索隊和學院的人打了起來,照理說,三十幾個配備步槍的武裝警察應該是不會打輸帶著老人小孩的學院群眾,他應該是不需要擔心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了一段時間,他聽見有些人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他躲在樹木後面探頭看了一下,那是幾個搜索隊的警察,他們身上的槍都不見了,而且看上去非常狼狽。

「小鬼!小鬼!」

那些人大聲喊著,他們好不容易逃到那個掛著手電筒的地方,卻沒看見應該在這裡等待的麥特。

「快點出來!小鬼!」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麥特戰戰競競的從樹下走了出來。

「你他媽的跑哪去了!小鬼!」有個人憤怒的衝過去揪住麥特的衣領。
「我肚子痛,去旁邊拉屎…」
「快點帶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快!」那人紅著脖子大吼:「她快要追過來了!快!」
「她?誰?」
「白頭髮…那個白頭髮的女人…」

他瞪著眼睛,嘴裡喃喃唸著,那佈滿血絲的雙眼充滿了恐懼。

「白頭髮…」

一股寒意倏地竄上麥特的腦門和背脊,他揮開那人的手,下意識的往學院的方向跑去。麥特狂奔著,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他扭曲著臉咬著牙,此刻他的心情非常複雜,他討厭那個女人,憎恨那個女人,他想殺死那個女人,但是…

他也本能的害怕著那個女人。

「他跑了!快!跟上他!」

那幾個人爭先恐後的跟著麥特跑過去,深怕一個落後就讓自己被丟在黑暗的森林裡。




溫暖的體育館裡,摩根悠哉的坐在桌上磨著指甲,此時斯文的下屬走了進來,一臉嚴肅的走到摩根身旁。

「他們回來了,長官。」
「哦,抓到那個女人了嗎?」
「關於這件事…」

下屬招招手,麥特和那幾個搜索隊的人被帶了進來,只見他們臉色蒼白,個個神色不安,臉上身上全都是草屑和枝葉,那狼狽的模樣看上去非常可笑。

「…發生了什麼事?」
「野獸…那女人是野獸!長官!我們在森林裡根本抓不到她!」
「她一下子出現,一下子消失…像鬼魂一樣…很多人莫名其妙就被殺了!」
「野獸?鬼魂?」
摩根皺起眉頭看向麥特:「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我沒有加入搜索,不清楚他們遇到的事,但是…如果是那女人的話,很有可能。」麥特老實的回答。

摩根聽完之後走到那幾個人的面前,舉起手中的馬鞭,狠狠的甩了下去──眼前的男人慘叫一聲,摀著眼睛跪了下來,只見幾滴鮮血從他的指間滑落,他的臉上瞬間多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三十幾個大男人帶著步槍去抓一個女人,卻只剩這些人回來…看來你們的能力並沒有像你們的外表一樣強悍,你們除了在床上用老二取悅我之外,似乎沒有其他功用。」

摩根手裡甩著馬鞭,鄙視的看了那些人一眼,

「二十幾年前,牆裡的人把大家從牢裡放了出來,為的可不是要養一個弱者。看樣子你們在外面過的太爽了,也許繼續待在監獄…不,農場裡才適合你們。」

一聲令下,旁邊的部下隨即上前將那些人綁上束帶。

「不…給我們機會!長官!」
「我們下次會抓到她的!長官!」
「…連個女人都打不過的廢物我不需要,帶走。」

摩根冷冷的說著,那些人立刻被過往的同伴毫不留情的一個一個拖走,任憑他們再怎麼苦苦哀求也沒用。

「…接下來要繼續搜索嗎?長官?」斯文的下屬推了推眼鏡。
「不了,等天亮吧,明天帶著所有人到森林裡去。」
「是的,長官。」

斯文的下屬向摩根行完禮之後便離開了,麥特正要跟著離去,摩根突然從背後叫住他。

「小鬼,你之前說…那女人叫什麼名字?」
「…海拉爾。」
「海拉爾…嗎…」

突然間,摩根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哼…呵呵…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偌大的體育館裡迴盪著高亢的笑聲,只見摩根手摀著臉,仰著頭不停狂笑。麥特一臉困惑的看著摩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發現摩根的聲音似乎有些變了…

好一陣子之後,笑聲漸歇,摩根舔了舔嘴,眼裡閃著詭異的光芒。

「海拉爾…哼哼,我越來越想得到她了。」






<待續,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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