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 【第二十三章】冬雪
天空陰鬱，雪花從空中緩慢飄落，白髮女子伸出手，白色晶體落在掌心立刻融化成水。她抬頭望向遠方，原本的蒼鬱山頭已些微覆上一層白雪，宣告著冬天的來臨。
…自從離開部落之後，這是第幾個冬天了呢？
「海拉爾，塔塔莉說有些東西要明天才能…海拉爾？」
亞蓮捧著箱子走了過來，她見海拉爾呆站在那裡對她的呼喚絲毫沒有反應，便好奇的跟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天空中點點白晶不斷落下，亞蓮這才發現原來已經下雪了。
「雪…難怪今天特別冷。」亞蓮看向海拉爾：「海拉爾喜歡雪嗎？」
「不…沒有特別喜歡。」
「真可惜，我很喜歡雪呢。」亞蓮笑了笑：「以前每到這個時候，如果有積雪的話我就會和艾莉姊去堆雪人。到了晚上，媽媽就會用牛奶和麵粉煮一鍋燉菜，我們會在客廳放個小火爐，全家人圍著小火爐一起吃飯睡覺。」
亞蓮好奇的問：「海拉爾呢？冬天的時候部落裡有什麼活動嗎？」
「活動…部落裡的人都跟平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活動。」海拉爾歪著頭仔細想了想：「不過…有時候會挑一天一起喝酒，說是為了慶祝外國的節日。」
「慶祝外國的節日？」
亞蓮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她聽說戰爭之前大家也會在冬天某個日子慶祝外國節日，那段時間街上和商店都會佈置的很漂亮，許多人都會上街慶祝，到了夜晚更是燈火通明、像個不夜城一樣。但戰爭爆發之後政府就禁止了，雖然家裡還是會想辦法讓菜餚看起來豐盛一點，但她一直很嚮往爸媽口中那段大家都開心慶祝而不用偷偷摸摸過節的日子。
那一定…是個很棒的生活吧…
「…雖然那不是部落的慶典，但是長老們也不會特別反對，其實大家都很高興找個藉口放下工作一起聚聚。」
「聽起來很棒呢。」
「啊…是啊…」
回憶起過往，海拉爾的眼神不知不覺變得柔和。
「海拉爾，塔塔莉說有些東西明天才能完成。」
「是嗎？那我們回去吧。」
「不…我們今天就住這裡吧。只是一晚而已，陶德應該也不急吧。」亞蓮看著箱子裡的機件這麼說。
自從上次事件之後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陶德在休養期間並沒有閒著，他計畫在娼妓街開一家店，於是找上學院合作。他藉由艾琳娜去說服學院的人，雖然學院裡有許多人對他並沒有好感，但還是答應和他見上一面，而塔塔莉等人在得知是由海拉爾她們運送貨物之後便也不再反對，陶德的開店計畫總算告一段落。
「不過…說是為了開店，但是陶德要這麼多機件做什麼呢？」
餐廳裡，亞蓮慢慢攪著盤子裡的肉湯，一臉不解的問。
「是大麻吧，那傢伙看來是想弄個大麻農場。」巴克利說著灌了一口酒。
「為什麼你這麼清楚啊？巴克利。」塔塔莉也很好奇。
「哈！這些東西早在戰爭之前就有啦。那個時候毒品抓的很嚴，大麻也是其中之一，很多人都在房子裡偷偷種大麻，自然也需要一些設備，而這類型的機件就是用來組裝那些設備。」
「但是現在沒人在抓大麻了吧，大麻到處都是，種外面不就好了？」塔塔莉還是滿臉疑惑。
「大面積種植需要人手，陶德看來是想從原料到販售全部自己來。那傢伙應該從以前開始就是這麼做的吧，海拉爾？」
巴克利看向海拉爾，海拉爾沒有否認的點點頭。
「西區應該比東邊這裡還安全吧？找個老大投靠不就好了？這樣就有人手幫他照顧農場，也不用怕別人找麻煩。」
「也許他有他的考量吧。娼妓街在戰爭之前就是一堆幫派聚集的地方，自然也有他們自己的大麻生意，沒有人會大方到讓一個外人在地盤上搶生意，像陶德那樣一個人單打獨鬥的做法，低調一點總是好的。」
「這麼說也對…」
「如果是由學院來幫忙種植呢？」
在一旁默默喝湯的艾琳娜突然丟出這句話，餐廳裡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巴克利張著嘴，塔塔莉也呆呆看著她，艾琳娜見大家都一臉驚訝的表情，她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有什麼不對嗎？」
艾琳娜滿臉困惑。
「就是這個！」巴克利突然大叫。
「幹的好！艾琳娜，妳幫了大忙！」塔塔莉眼睛也亮了起來。
「蛤？」
餐廳裡的人開始興奮討論起大麻農場的事，艾琳娜皺起眉頭，她不明所以的看向亞蓮，亞蓮也只是跟著搖搖頭。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艾琳娜一臉納悶。
「簡單來說，就是由學院種大麻直接賣給陶德。這樣學院可以留下更多糧食，而陶德也不用擔心作物被破壞或設備損壞的問題。而且大麻比其它作物值錢，可以換更多物資。」一名中年男子出聲解釋。
「再說我們本來就有種一些少量大麻自己使用，栽種方面我們都很熟。」
「好！就這麼決定啦！」
巴克利興奮的拍著桌子起身。
「亞蓮，海拉爾，妳們回去轉告陶德，設備我們留著，如果要大麻的話就由我們直接賣給他。」
巴克利斬釘截鐵的說著，這突如其來的決定讓亞蓮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看向海拉爾，海拉爾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我明白了，我會轉告他的。」
「不好意思，這次讓妳們白跑一趟了，亞蓮。」塔塔莉道歉著說。
「別這麼說，塔塔莉。事情總是會有變化，我想陶德應該也能理解吧。」
用完餐，亞蓮跟著塔塔莉她們回房休息。在前往宿舍的途中，亞蓮注意到學院似乎多了不少人，那些人的面容看上去都非常疲倦，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這讓亞蓮不免有些好奇。
「塔塔莉，那些人是？」
「哦，那些是今天剛加入學院的人。自從黑尾幫倒了之後，那些幫派為了搶地盤個個殺紅了眼，整個東邊是一團亂，他們就是因此跑來這裡的。」塔塔莉說著嘆了口氣：「那些幫派手段一個比一個兇殘，拜他們所賜，這陣子陸續有人逃來這裡。雖然有人手幫忙是好事，但再這樣下去反而糧食會先出問題，而且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
「妳看那個。」
亞蓮循著塔塔莉指的方向看過去，有幾個人正在前方不遠處爭吵，他們爭的面紅耳赤，音量大到甚至可以聽見他們吵架的內容。
「那些人…是在吵工作的事嗎？」
「是啊，為了工作時誰偷懶而吵架。不只是這個，玉米餅的大小、睡的地方夠不夠大、夠不夠溫暖，任何一點事情都可以吵，尤其是在這種資源吃緊的時候。要是這些事情不好好處理的話，日後累積起來可是會有大麻煩的。」
塔塔莉說著便和艾琳娜使了個眼色，艾琳娜點點頭，立刻去找人過來幫忙。
「這麼晚了你們在吵什麼？」
幾個人從校舍裡跑來，把對峙的那些人隔開。
「這些傢伙把整理雞舍的工作丟著不管跑去抽大麻！」一方不滿的說。
「只是抽根大麻而已！又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你們也才比我們早來幾天，別擺出一付教訓人的姿態！」
「夠了，學院的規定應該都有跟你們說才對。」一名大鬍子男人瞇起眼。
「一堆人都在工作時抽大麻，別因為我們剛加入就老是找我們麻煩啊！」
「就是說啊！」
「其他人都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如果你們有什麼不滿的話就離開吧。」另一名婦人冷冷的說。
「呸！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我才不想要連抽根大麻都要聽你們囉嗦！」
「我還寧願加入幫派呢，幫派不但有女人，更不用清雞舍！」
「哈！你們等著吧！到時候我們一定找人過來把這裡燒了！」
那些人在離去之前不停的狂妄叫囂著，塔塔莉在一旁聽的怒火中燒，當她聽到他們要夥同別人來燒了學院時，一股憎惡感油然而生，忍不住拔出手槍──
幾聲槍響，那些人跟著倒在地上不停哀號，原本和他們爭吵的那幾個新人楞在當場，而塔塔莉也錯愕不已，因為她根本就還沒扣下扳機。
「所有人都聽好了！如果不想待在學院就給我滾！」
一名男子手裡握著槍，用宏亮的聲音走出來大聲說著。
「學院不勉強你們留下，只要求想吃飯就得工作，還有不得背叛學院。如果有人因此不滿想對學院出手，那我們也不會客氣！」
幾個人拿著槍站了出來，他們冷冷環視著那些新加入的人，濃厚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一名婦人走向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她拉著他們的頭髮，抽出刀子俐落的一一割斷他們的喉嚨。在場的那些新人見到學院人毫不留情的冷酷模樣，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清理完屍體，學院很快又歸於平靜，大家各自回頭去做自己的事，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彷彿…這種事很稀鬆平常一樣。
「…塔塔莉，剛才的事情很常發生嗎？」
房間裡，亞蓮坐在床上好奇的問。
「不，因為這陣子加入的人比較多，所以紛爭也跟著多了起來。只是沒想到那些傢伙居然想找人燒了學院，這是不可原諒的。」
「…是因為柯爾那件事嗎？」
「嗯…但是我們能做的事情有限，不管再怎麼小心，總是會有一、兩個混帳跑進來，而我們也只能在那些傢伙露出馬腳時盡快解決他們而已。」塔塔莉露出一抹苦笑：「也許可能反應過度，但是…柯爾的事情對學院的傷害實在太大了，為了學院，我們必須謹慎一點才行。」
塔塔莉淡淡的說著，話裡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好了，掃興的話題到此為止，別讓那些混帳弄壞了心情，我還想好好睡覺呢。」艾琳娜在床上拉著棉被，嘟嚷著從後面抱住亞蓮親了親：「今天下雪了，我們大家一起睡吧，這樣比較溫暖。」
「嗯。」
亞蓮微微一笑，以前冬天時她和艾莉姊也很常這麼做。
三人找來防水墊和睡袋舖在地上弄成一個大通舖，當她們準備就寢時，亞蓮見海拉爾還沒回房，想起她之前很常去露台，便套上外套到露台找她。
夜空中明月高掛，點點細雪不斷落下，月光下的薄霧讓夜色顯得有些矇矓。亞蓮擦掉玻璃窗上的霧氣往外探視，然而空盪盪的露台上卻不見人影。她好奇的上露台往四周看了看，下方沒有人，但是宿舍的露台只有這裡，難道海拉爾跑去別的地方了嗎…
亞蓮一臉納悶，正打算去別的地方尋找時，一轉身卻瞥見了屋頂上的熟悉身影。
薄霧矇矓，細雪無聲飄落，銀色月光灑落在微微飄揚的白色長髮上，若有似無的閃著微光，那美麗身影矗立在寂靜夜空中，宛若童話裡的精靈一般，如夢似幻。
四周安靜到似乎連時間都靜止下來，亞蓮不自覺的屏住呼吸，彷彿一個驚擾就會讓眼前的身影消失…
「亞蓮？」
熟悉的嗓音從屋頂上傳來，亞蓮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看呆了。海拉爾從屋頂上跳下走到亞蓮身旁，亞蓮眨眨眼，下意識的伸手觸碰著眼前的白髮女子。海拉爾對亞蓮突如其來的舉動雖然感到有些莫名，卻也沒有制止，只是任由她摸著自己的臉頰。
「是真正的海拉爾…」亞蓮喃喃唸著。
「怎麼了？」
「不…沒什麼。」
是自己熟悉的海拉爾…
亞蓮微微一笑，不知為何她安心了許多。
「海拉爾，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間，塔塔莉和艾琳娜早已睡的不醒人事。亞蓮躺在海拉爾身旁和她蓋同一條睡袋，握著對方的手，她感覺到海拉爾的手指比平常還要來的冰冷。
她一定…在屋頂待很久了吧…
這麼想的亞蓮，身體不自覺又更靠近了一些，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胸口的鼓動，還有隔著布料傳來的體溫…
規律的心跳和溫熱的軀體，是活著的證明。
海拉爾她…不會消失的…
絕對不會…像爸媽還有艾莉姊一樣消失的…
海拉爾並沒有特別喜歡冬天。
在她印象中，只有在部落那段期間裡的冬天比較好過，而絕大部分的冬天都很難熬，尤其是在那無法回想起的記憶深處裡，無止盡的冰冷、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腳、把身體縮成一團也無法抵擋的刺骨寒風…她對冬天的印象簡直是深深刻劃在身體上。
但是…現在她有不一樣的想法。
海拉爾低著頭，看那紅髮少女像幼鹿般整個貼近自己，她索性調整姿勢，默默將那沉沉入睡的孩子擁進懷中。少女小小的身軀像是有魔力般，慢慢溫暖了整個被窩，海拉爾的身體逐漸變得暖和，手腳上的冰冷也開始慢慢消退。
海拉爾閉上眼，享受著這份溫暖。
也許…這次的冬天不再那麼令人難受了吧。
…自從離開部落之後，這是第幾個冬天了呢？
「海拉爾，塔塔莉說有些東西要明天才能…海拉爾？」
亞蓮捧著箱子走了過來，她見海拉爾呆站在那裡對她的呼喚絲毫沒有反應，便好奇的跟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天空中點點白晶不斷落下，亞蓮這才發現原來已經下雪了。
「雪…難怪今天特別冷。」亞蓮看向海拉爾：「海拉爾喜歡雪嗎？」
「不…沒有特別喜歡。」
「真可惜，我很喜歡雪呢。」亞蓮笑了笑：「以前每到這個時候，如果有積雪的話我就會和艾莉姊去堆雪人。到了晚上，媽媽就會用牛奶和麵粉煮一鍋燉菜，我們會在客廳放個小火爐，全家人圍著小火爐一起吃飯睡覺。」
亞蓮好奇的問：「海拉爾呢？冬天的時候部落裡有什麼活動嗎？」
「活動…部落裡的人都跟平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活動。」海拉爾歪著頭仔細想了想：「不過…有時候會挑一天一起喝酒，說是為了慶祝外國的節日。」
「慶祝外國的節日？」
亞蓮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她聽說戰爭之前大家也會在冬天某個日子慶祝外國節日，那段時間街上和商店都會佈置的很漂亮，許多人都會上街慶祝，到了夜晚更是燈火通明、像個不夜城一樣。但戰爭爆發之後政府就禁止了，雖然家裡還是會想辦法讓菜餚看起來豐盛一點，但她一直很嚮往爸媽口中那段大家都開心慶祝而不用偷偷摸摸過節的日子。
那一定…是個很棒的生活吧…
「…雖然那不是部落的慶典，但是長老們也不會特別反對，其實大家都很高興找個藉口放下工作一起聚聚。」
「聽起來很棒呢。」
「啊…是啊…」
回憶起過往，海拉爾的眼神不知不覺變得柔和。
「海拉爾，塔塔莉說有些東西明天才能完成。」
「是嗎？那我們回去吧。」
「不…我們今天就住這裡吧。只是一晚而已，陶德應該也不急吧。」亞蓮看著箱子裡的機件這麼說。
自從上次事件之後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陶德在休養期間並沒有閒著，他計畫在娼妓街開一家店，於是找上學院合作。他藉由艾琳娜去說服學院的人，雖然學院裡有許多人對他並沒有好感，但還是答應和他見上一面，而塔塔莉等人在得知是由海拉爾她們運送貨物之後便也不再反對，陶德的開店計畫總算告一段落。
「不過…說是為了開店，但是陶德要這麼多機件做什麼呢？」
餐廳裡，亞蓮慢慢攪著盤子裡的肉湯，一臉不解的問。
「是大麻吧，那傢伙看來是想弄個大麻農場。」巴克利說著灌了一口酒。
「為什麼你這麼清楚啊？巴克利。」塔塔莉也很好奇。
「哈！這些東西早在戰爭之前就有啦。那個時候毒品抓的很嚴，大麻也是其中之一，很多人都在房子裡偷偷種大麻，自然也需要一些設備，而這類型的機件就是用來組裝那些設備。」
「但是現在沒人在抓大麻了吧，大麻到處都是，種外面不就好了？」塔塔莉還是滿臉疑惑。
「大面積種植需要人手，陶德看來是想從原料到販售全部自己來。那傢伙應該從以前開始就是這麼做的吧，海拉爾？」
巴克利看向海拉爾，海拉爾沒有否認的點點頭。
「西區應該比東邊這裡還安全吧？找個老大投靠不就好了？這樣就有人手幫他照顧農場，也不用怕別人找麻煩。」
「也許他有他的考量吧。娼妓街在戰爭之前就是一堆幫派聚集的地方，自然也有他們自己的大麻生意，沒有人會大方到讓一個外人在地盤上搶生意，像陶德那樣一個人單打獨鬥的做法，低調一點總是好的。」
「這麼說也對…」
「如果是由學院來幫忙種植呢？」
在一旁默默喝湯的艾琳娜突然丟出這句話，餐廳裡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巴克利張著嘴，塔塔莉也呆呆看著她，艾琳娜見大家都一臉驚訝的表情，她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有什麼不對嗎？」
艾琳娜滿臉困惑。
「就是這個！」巴克利突然大叫。
「幹的好！艾琳娜，妳幫了大忙！」塔塔莉眼睛也亮了起來。
「蛤？」
餐廳裡的人開始興奮討論起大麻農場的事，艾琳娜皺起眉頭，她不明所以的看向亞蓮，亞蓮也只是跟著搖搖頭。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艾琳娜一臉納悶。
「簡單來說，就是由學院種大麻直接賣給陶德。這樣學院可以留下更多糧食，而陶德也不用擔心作物被破壞或設備損壞的問題。而且大麻比其它作物值錢，可以換更多物資。」一名中年男子出聲解釋。
「再說我們本來就有種一些少量大麻自己使用，栽種方面我們都很熟。」
「好！就這麼決定啦！」
巴克利興奮的拍著桌子起身。
「亞蓮，海拉爾，妳們回去轉告陶德，設備我們留著，如果要大麻的話就由我們直接賣給他。」
巴克利斬釘截鐵的說著，這突如其來的決定讓亞蓮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看向海拉爾，海拉爾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我明白了，我會轉告他的。」
「不好意思，這次讓妳們白跑一趟了，亞蓮。」塔塔莉道歉著說。
「別這麼說，塔塔莉。事情總是會有變化，我想陶德應該也能理解吧。」
用完餐，亞蓮跟著塔塔莉她們回房休息。在前往宿舍的途中，亞蓮注意到學院似乎多了不少人，那些人的面容看上去都非常疲倦，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這讓亞蓮不免有些好奇。
「塔塔莉，那些人是？」
「哦，那些是今天剛加入學院的人。自從黑尾幫倒了之後，那些幫派為了搶地盤個個殺紅了眼，整個東邊是一團亂，他們就是因此跑來這裡的。」塔塔莉說著嘆了口氣：「那些幫派手段一個比一個兇殘，拜他們所賜，這陣子陸續有人逃來這裡。雖然有人手幫忙是好事，但再這樣下去反而糧食會先出問題，而且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
「妳看那個。」
亞蓮循著塔塔莉指的方向看過去，有幾個人正在前方不遠處爭吵，他們爭的面紅耳赤，音量大到甚至可以聽見他們吵架的內容。
「那些人…是在吵工作的事嗎？」
「是啊，為了工作時誰偷懶而吵架。不只是這個，玉米餅的大小、睡的地方夠不夠大、夠不夠溫暖，任何一點事情都可以吵，尤其是在這種資源吃緊的時候。要是這些事情不好好處理的話，日後累積起來可是會有大麻煩的。」
塔塔莉說著便和艾琳娜使了個眼色，艾琳娜點點頭，立刻去找人過來幫忙。
「這麼晚了你們在吵什麼？」
幾個人從校舍裡跑來，把對峙的那些人隔開。
「這些傢伙把整理雞舍的工作丟著不管跑去抽大麻！」一方不滿的說。
「只是抽根大麻而已！又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你們也才比我們早來幾天，別擺出一付教訓人的姿態！」
「夠了，學院的規定應該都有跟你們說才對。」一名大鬍子男人瞇起眼。
「一堆人都在工作時抽大麻，別因為我們剛加入就老是找我們麻煩啊！」
「就是說啊！」
「其他人都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如果你們有什麼不滿的話就離開吧。」另一名婦人冷冷的說。
「呸！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我才不想要連抽根大麻都要聽你們囉嗦！」
「我還寧願加入幫派呢，幫派不但有女人，更不用清雞舍！」
「哈！你們等著吧！到時候我們一定找人過來把這裡燒了！」
那些人在離去之前不停的狂妄叫囂著，塔塔莉在一旁聽的怒火中燒，當她聽到他們要夥同別人來燒了學院時，一股憎惡感油然而生，忍不住拔出手槍──
幾聲槍響，那些人跟著倒在地上不停哀號，原本和他們爭吵的那幾個新人楞在當場，而塔塔莉也錯愕不已，因為她根本就還沒扣下扳機。
「所有人都聽好了！如果不想待在學院就給我滾！」
一名男子手裡握著槍，用宏亮的聲音走出來大聲說著。
「學院不勉強你們留下，只要求想吃飯就得工作，還有不得背叛學院。如果有人因此不滿想對學院出手，那我們也不會客氣！」
幾個人拿著槍站了出來，他們冷冷環視著那些新加入的人，濃厚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一名婦人走向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她拉著他們的頭髮，抽出刀子俐落的一一割斷他們的喉嚨。在場的那些新人見到學院人毫不留情的冷酷模樣，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清理完屍體，學院很快又歸於平靜，大家各自回頭去做自己的事，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彷彿…這種事很稀鬆平常一樣。
「…塔塔莉，剛才的事情很常發生嗎？」
房間裡，亞蓮坐在床上好奇的問。
「不，因為這陣子加入的人比較多，所以紛爭也跟著多了起來。只是沒想到那些傢伙居然想找人燒了學院，這是不可原諒的。」
「…是因為柯爾那件事嗎？」
「嗯…但是我們能做的事情有限，不管再怎麼小心，總是會有一、兩個混帳跑進來，而我們也只能在那些傢伙露出馬腳時盡快解決他們而已。」塔塔莉露出一抹苦笑：「也許可能反應過度，但是…柯爾的事情對學院的傷害實在太大了，為了學院，我們必須謹慎一點才行。」
塔塔莉淡淡的說著，話裡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好了，掃興的話題到此為止，別讓那些混帳弄壞了心情，我還想好好睡覺呢。」艾琳娜在床上拉著棉被，嘟嚷著從後面抱住亞蓮親了親：「今天下雪了，我們大家一起睡吧，這樣比較溫暖。」
「嗯。」
亞蓮微微一笑，以前冬天時她和艾莉姊也很常這麼做。
三人找來防水墊和睡袋舖在地上弄成一個大通舖，當她們準備就寢時，亞蓮見海拉爾還沒回房，想起她之前很常去露台，便套上外套到露台找她。
夜空中明月高掛，點點細雪不斷落下，月光下的薄霧讓夜色顯得有些矇矓。亞蓮擦掉玻璃窗上的霧氣往外探視，然而空盪盪的露台上卻不見人影。她好奇的上露台往四周看了看，下方沒有人，但是宿舍的露台只有這裡，難道海拉爾跑去別的地方了嗎…
亞蓮一臉納悶，正打算去別的地方尋找時，一轉身卻瞥見了屋頂上的熟悉身影。
薄霧矇矓，細雪無聲飄落，銀色月光灑落在微微飄揚的白色長髮上，若有似無的閃著微光，那美麗身影矗立在寂靜夜空中，宛若童話裡的精靈一般，如夢似幻。
四周安靜到似乎連時間都靜止下來，亞蓮不自覺的屏住呼吸，彷彿一個驚擾就會讓眼前的身影消失…
「亞蓮？」
熟悉的嗓音從屋頂上傳來，亞蓮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看呆了。海拉爾從屋頂上跳下走到亞蓮身旁，亞蓮眨眨眼，下意識的伸手觸碰著眼前的白髮女子。海拉爾對亞蓮突如其來的舉動雖然感到有些莫名，卻也沒有制止，只是任由她摸著自己的臉頰。
「是真正的海拉爾…」亞蓮喃喃唸著。
「怎麼了？」
「不…沒什麼。」
是自己熟悉的海拉爾…
亞蓮微微一笑，不知為何她安心了許多。
「海拉爾，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間，塔塔莉和艾琳娜早已睡的不醒人事。亞蓮躺在海拉爾身旁和她蓋同一條睡袋，握著對方的手，她感覺到海拉爾的手指比平常還要來的冰冷。
她一定…在屋頂待很久了吧…
這麼想的亞蓮，身體不自覺又更靠近了一些，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胸口的鼓動，還有隔著布料傳來的體溫…
規律的心跳和溫熱的軀體，是活著的證明。
海拉爾她…不會消失的…
絕對不會…像爸媽還有艾莉姊一樣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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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拉爾並沒有特別喜歡冬天。
在她印象中，只有在部落那段期間裡的冬天比較好過，而絕大部分的冬天都很難熬，尤其是在那無法回想起的記憶深處裡，無止盡的冰冷、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腳、把身體縮成一團也無法抵擋的刺骨寒風…她對冬天的印象簡直是深深刻劃在身體上。
但是…現在她有不一樣的想法。
海拉爾低著頭，看那紅髮少女像幼鹿般整個貼近自己，她索性調整姿勢，默默將那沉沉入睡的孩子擁進懷中。少女小小的身軀像是有魔力般，慢慢溫暖了整個被窩，海拉爾的身體逐漸變得暖和，手腳上的冰冷也開始慢慢消退。
海拉爾閉上眼，享受著這份溫暖。
也許…這次的冬天不再那麼令人難受了吧。
＜待續，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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