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 【第十六章】暗潮洶湧
佩蒂不經意的一句話，讓亞蓮和海拉爾同時回過頭。
「海拉爾是…育幼院的…」
育院幼院是小孩子的地獄──亞蓮想起了亞伯特這番話。
所以…她身上的傷都是…
「…我沒印象。」
海拉爾對佩蒂的話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是嗎？那大概是我看錯了。」佩蒂歪著頭回想：「有些育院幼會在孩子身上刻記號，以前羅姆尼那裡就有一些這樣的人。」
佩蒂靠過去看海拉爾的傷：「不過妳身上的疤也太多了，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不記得了。」
「啊，別在意，我只是隨便問問。」佩蒂說完便跨出浴池：「妳們慢慢泡，我先把妳們的衣服拿去洗。」
舀起水沖掉身上最後的泡沫，海拉爾坐進浴池裡，除了那隻受傷的手之外，整個脖子以下都泡在熱水中。她仰頭閉上眼，一副身心放鬆的模樣看起來就是很享受的樣子。
亞蓮微微一笑，她刷洗完自己的身體也跟著進到浴池裡。
「海拉爾，妳的頭還會痛嗎？」
「…已經好很多了。」
「之後我們要去哪裡呢？」
「回學院。」海拉爾毫不猶豫的回答。
「妳…要找麥特報仇嗎？」
「不，回去是為了艾琳娜。」
聽到海拉爾是為了艾琳娜回學院，亞蓮也相當贊成，因為她也擔心麥特會遷怒艾琳娜而對她不利。
「那麼，這幾天我們準備好就走吧，這樣也不用擔心羅姆尼來找妳麻煩。」
充分的泡過澡，整個身體都變得暖呼呼的，海拉爾的頭痛也已經完全消退，兩人起身更衣，亞蓮發現佩蒂連內衣褲和鞋子都拿去洗了，她們只好裸著身子直接穿上佩蒂為她們準備好、充當睡衣用的寬大襯衫。
快速的吹完頭髮，亞蓮見海拉爾站在一旁好奇的玩弄著梳妝台上的東西，濕透的頭髮卻任由它滴著水，她興致一來，便提議要幫海拉爾吹頭髮。
「不…」
「不好好吹乾的話會再頭痛哦。」沒等海拉爾拒絕，亞蓮硬是拉著她坐下。
用毛巾擦乾水分，亞蓮撥弄著髮根仔細的將頭髮吹乾。鏡子裡的那端，亞蓮見海拉爾縮成一團，她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眼睛瞇成一條縫，那順服的樣子彷彿像隻大狗一樣，亞蓮不由得咬著唇忍住笑意。
吹完頭髮，亞蓮順便拿起梳子幫海拉爾梳理。
「以前我也很常這樣幫艾莉姊整理頭髮。」亞蓮熟練的攏起髮束：「艾莉姊嫌麻煩，常常喊著要我幫她整理。」
亞蓮笑著說起與家人的過往，而海拉爾只是靜靜聽著。
「說起來，海拉爾應該跟艾莉姊差不多年紀，感覺海拉爾就像是另一個姊姊。如果妳們兩個能相遇的話，一定能成為好朋友吧…」
說著說著，淚水突然從眼框中滑落，亞蓮趕緊伸手抹去。她緊抿著嘴，裝作沒事般的繼續梳理著頭髮。
一直沉默不語的海拉爾突然開口。
「…我會照約定帶妳去南方。」她語氣平淡的說著：「在那之前妳只要努力活下去就好。」
短短幾句話，宛如魔法般在心底湧起一股熱流，不著痕跡的沖淡了心中的悲傷。
感受到暖意的亞蓮泛起一絲笑容。
「謝謝妳，海拉爾。」
回到佩蒂幫她們安排好的房間，亞蓮靜靜的看著躺在身旁的海拉爾。
「海拉爾…我可以抱妳一下嗎？」亞蓮看著海拉爾的背影突然這麼說。
海拉爾回頭看了她一眼，簡短的應了一聲沒有拒絕，亞蓮移動身子靠過去摟著她。
「海拉爾…我可以哭嗎？」臉貼著她的背，亞蓮語帶哽咽的問。
「…嗯。」
得到應允，眼框中的淚水像決堤一樣，亞蓮緊緊抱著海拉爾泣不成聲。
來到牆外之後，她一直把悲傷藏在心底，現在她終於可以不用再忍耐，她終於可以盡情宣洩失去家人的傷痛。
＊＊＊
昨晚哭累之後，她抱著海拉爾睡著了。
也許是依賴的對象太過令人心安，昨晚她睡得很沉，一直到敲門聲把她吵醒才驚覺已經天亮了。
「嘿，已經中午了，來吃飯吧。」佩蒂捧著一盤炸物站在門口，很有精神的打著招呼。
炸成金黃色的酥脆外皮讓人看的口水直流，亞蓮迫不及待的直接用手拿了就吃。
「這東西好好吃，這是炸魚肉嗎？可是完全沒有土味…」
「因為是新鮮的海魚，所以沒有土味。這裡離海邊不遠，開車不用一個小時就到了。」
「海邊…」
在牆內長大的亞蓮從來沒見過真正的大海，因為邊境封鎖的關係，一般人也被禁止前往海邊。她一直嚮往著書本裡那種海天一色的美景，聽佩蒂說海邊就在不遠的地方，讓她更想去看看。
「佩蒂，可以告訴我海邊怎麼去嗎？」
「唔…我知道怎麼去，但是不知道怎麼說。妳們去問老闆好了，他手上有地圖，也許他可以告訴妳。」
佩蒂說著便拉起亞蓮的手要往外頭走去。
「咦？現在？」亞蓮有點錯愕。
「當然囉，不快點的話，老闆又要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但是我們只有穿襯衫…」
而且裡面什麼都沒穿…亞蓮一臉難為情的樣子。
「那又如何？妳們的衣服還沒乾，穿這個就可以了吧。這裡多的是只穿內褲走來走去的女人，沒有人會在意啦。」
佩蒂毫不在意的催促著，亞蓮只好勉為其難跟著她下樓。
赤腳走在旅館走廊上，亞蓮和海拉爾穿著只蓋到大腿的寬大襯衫跟在佩蒂身後，經過她們身邊的人無不好奇的一一回過頭。亞蓮被看的渾身不自在，而海拉爾則是一臉無所謂的捧著盤子、津津有味的吃著那些炸物。
「那兩個…是新來的嗎？」
幾個男客看的目不轉睛，兩人梳洗過後的姣好面容和身上散發的清新香氣吸引著他們的目光，而白髮女人露在襯衫外頭的白晳修長大腿，還有底下明顯沒穿內衣的身材曲線更是引人遐想。
「她們是老闆的客人，不能對她們出手哦。」女人笑著將男客的臉扳回來，纖細手指隔著褲子來回挑逗輕撫著那慾望高漲的下體：「心動嗎？我來幫你解決吧。」
兩人跟著佩蒂來到俱樂部場地，中午時段沒有表演鋼管秀，只有幾組男客在沙發上享受著女人的脫衣舞服務，而洛克正坐在舞台下的座位區吃著午餐。佩蒂領著她們走進座位區，當洛克看見佩蒂帶著只穿襯衫的兩人站在眼前時，他皺起了眉頭。
「佩蒂，妳怎麼讓她們穿成這樣？而且還帶來這裡？」
「因為亞蓮有事找你，我就直接帶她們過來囉。她們的衣服我拿去洗了，店裡的人穿的比這還少，大家不也都習慣了嗎？」
佩蒂說的理所當然，她不明白為什麼洛克要在意這種事。
「笨蛋，她們可不是店裡的人…」
洛克扶著額頭，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好好教她一下什麼叫正確的穿著。
「算了…妳們坐吧。找我有什麼事？」
「那、那個…我想請問去海邊的路線，佩蒂說你有地圖，所以…」亞蓮不由得緊張起來。
一聽到亞蓮想去海邊，洛克突然瞇起了眼。
「妳為什麼想去海邊？」
「咦？呃…因為我從來沒看過海，所以想去看看…」
洛克擦了擦嘴，他點著一根菸，好整以暇的靠在沙發上大口吐著白煙。
「…我的確知道怎麼去，但是我不會告訴妳們。」洛克果斷的拒絕。
「為什麼呢？老闆！你不是也帶我們去過嗎？」
佩蒂不解的大喊，她的聲音引來其他人的側目，洛克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中濃厚的警告意味讓佩蒂趕緊閉上嘴。
「請問…有什麼不妥嗎？」
亞蓮明顯感受到不對勁的地方。
「那裡有我的生意，而這間店有一部分是靠那裡…不，不只是這間店，整條街有許多人都靠那裡生存，而妳們不是這裡的人，簡單說我不信任妳們。雖然海邊不是什麼秘密的地方，但是我不想因為妳們增加引來軍隊的風險。」
洛克說完又抽了一口煙。
「妳是個聰明人，如果妳夠聰明，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有些話就算在牆外也不能隨便説，不然很容易招來軍隊和警察。」
洛克說完便轉向警告佩蒂：「而妳，佩蒂，別再多嘴向外地人提起海邊的事，要是這間店被軍隊盯上，這裡所有人都等著完蛋。」
洛克冷冷的說著，佩蒂第一次見到洛克這麼嚴肅的對她說話，她再遲鈍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愣愣的點點頭，不敢再開口。
洛克揮揮手，佩蒂趕緊帶著亞蓮她們回到房裡。她們離去之後，幾個保鑣和女人端來午餐坐到洛克旁邊。
「老闆，那兩個是昨晚和佩蒂一起回來的人嗎？」
「她們穿成那樣，是不是打算留在店裡啊？」
「那個白髮女人長的真不錯，我都心動了。」
大家好奇的討論著亞蓮和海拉爾，而洛克只是緩緩吐了一口煙。
「你們死心吧，那女孩有她的打算，不會做這行。至於那個白髮…」
洛克停頓一下，彈掉了手中的菸灰。
「…她殺的人大概比我們幹掉的加起來還要多。如果我是你們，我絕對不去碰一隻會吃人的野獸。」
回到房間，亞蓮沮喪的倒在床上。
她不明白為什麼洛克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如果海邊不是什麼秘密的存在，那為什麼又擔心外地人靠近會引來軍隊的注意，甚至還警告她有些話連在牆外都不能被提起…
即使是在牆外，南方這個字還是少提為妙
──她腦海裡突然閃過陶德這句話。
亞蓮猛地坐起身，剛才那些疑惑全都得到了解答。如果是和南方有關的話，就能理解為什麼洛克不想讓外地人前往海邊，換句話說，在那裡也說不定可以找到前往南方的線索…
一思及此，亞蓮眼睛都亮了起來。
「對不起，亞蓮…我沒想到老闆會反對…」佩蒂一臉歉意的說。
「不要緊的，畢竟這關係到店裡的生存，洛克會這麼說也是當然的。」
為了避免佩蒂再提起海邊的事而被洛克責罵，亞蓮趕緊轉移話題。
「佩蒂，那些炸魚肉是妳做的嗎？下次也教我怎麼做吧。」
「妳想學嗎？沒問題！不如我現在就來教妳吧。」
佩蒂很爽快的答應了，亞蓮頓時驚覺不妙，果然佩蒂立刻拉起她的手要往門外走去。
「等、等我們換回原來的衣服再說吧，佩蒂妳先去忙吧。」
亞蓮趕緊把佩蒂推出門外、迅速關上房門並上鎖，待佩蒂悻悻然的離開後，亞蓮這才鬆了一口氣。
裸體穿襯衫被別人盯著看這種事，她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
在拒絕了亞蓮的請求之後，洛克在傍晚時分和幾個保鑣前往海邊。
車子離開街區之後沒多久，他們在行經一處無人小鎮時，一輛汽車突然從路旁小巷疾駛而出──
一道猛烈的撞擊，洛克的車尾被撞到而打滑，他緊急迴轉方向盤，車胎滑過路面發出刺耳的聲響，車身來個大迴轉之後終於驚險的停下。
對方的車上立刻下來幾個人，洛克瞥見他們手上都拿著槍，他迅速掏出槍枝射擊。
「是埋伏！快下車！」
洛克大聲喊著，千鈞一髮之際，他低頭躲過掃射而來的子彈。保鑣們互相掩護退到旁邊屋子裡，那些人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新鮮血跡一路往門內延伸，帶頭的男子指示著要幾個人繞到後面去，他則帶著其餘的人守在前門。不久之後，屋子裡傳來激烈槍響，男子隨即帶人衝了進去，但是他們一進門沒多久，躲在暗處的保鑣便從他們身後開槍射擊。
「他媽的！他們還沒死！」
身邊的人被一一幹掉，帶頭男子氣急敗壞的咒罵著回頭還擊。子彈打中保鑣的臂膀，他的槍枝掉落在地，眼看就要葬送在男子的槍口之下──
槍聲響起，男子驚愕的看著自己的手腕被一隻大手牢牢抓住。
一道壯碩的身影站在男子面前，只見洛克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眼神中充滿怒氣，剛才那發子彈打穿了他的臂膀，頓時血流如注。
洛克猛然伸手抓住男子下體，使勁一握──男子發出慘烈的哀號，他的卵蛋被狠狠捏爆。
「本大爺可是…被稱為岩石的男人啊！」
洛克怒吼著抓著男子的下體將他高高舉起，往地上狠狠一摔──男子的背脊應聲斷裂，他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著死去。
屋內槍聲漸歇，保鑣們解決了剩下的敵人之後趕來和洛克會合。
「老闆，你沒事吧？」
「不礙事，大家都在嗎？」
「都在，只是全受傷了。」
「該死…這些傢伙是哪邊的人？」
「不清楚，大概是附近的幫派。」
「呸，不長眼的傢伙…走吧，我們到亞伯特那裡治療。」
簡單的包紮了傷口，洛克一行人互相攙扶著上車離去。在不原處的房子裡，有人拿著望遠鏡將這些情況一一回報。
「他們失手了，老闆。」
車子裡一個男人拿著對講機，將另一端傳來的消息回報給後座的白西裝中年男子。
「一群沒用的廢物…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白西裝男子看向窗外，佩蒂和一位紅髮少女及白髮女人正走出俱樂部。
「那麼…該進行別的計畫啦。」
他手抵著車窗，咧開嘴笑了。
＜待續，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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