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 【第十五章】刻印

那晚經過亞伯特的說明，她們知道了這一帶的廣大區域被稱為「西區」，而西區的命脈──娼妓街，是戰爭爆發前就在民間小有名氣的娛樂之地，也是此區的經濟中心。

 

這裡各種地下行業盛行，在戰爭爆發後，許多大佬紛紛丟下幫派出國逃難，各個勢力被瓦解取代，或是被更兇殘的軍警掃蕩掠奪。一些來不及逃跑的人為了生存，他們放下成見彼此合作，也因此發展出一種特有的機制。

 

他們不侵擾彼此的地盤，並且靠著共同賄賂軍警來爭取空間維持生計，也共同抵禦外地幫派的侵略，因此這裡比起其它牆外地區還要來的繁華有生機。

 

拿著亞伯特畫的地圖，海拉爾和亞蓮來到市集。

 

市集位於廢棄地下街裡，一靠近入口就能聞到溝渠般的異味。走下樓梯，一股熱氣摻雜著嘔吐屎尿味撲鼻而來，亞蓮忍不住拉起衣領掩住口鼻，快步走入地下街。

 

拿著地圖翻到背面，上面畫了小販的位置，旁邊還寫滿了字。

 

「妳們要去市集？正好，幫我拿個東西吧。」

 

亞伯特告訴她們市集的情報，同時也請她們幫忙跑腿，亞蓮沒作多想便答應了。他說那只是幾件小東西，沒想到拿給她們的卻是一長串物品清單。

 

總覺得…好像有種上當的感覺。

 

亞蓮不禁嘆了口氣。

 

在昏黃的燈光下，亞蓮一邊看地圖一邊抬頭望著柱子上的標位字母，她左彎右拐穿過幾個複雜凌亂的攤位，終於來到紙上所畫的位置。

 

「亞伯特叫妳們來的？沒問題。」小販慢條斯理的把東西裝進紙箱，他突然問了一句：「妳們在誰那裡工作？」

「工作？我們沒有在幫誰工作。」亞蓮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是嗎？真可惜…」

 

小販瞇起眼看著亞蓮，他舔了舔嘴，那毫不掩飾的慾望全寫在臉上，亞蓮這時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她皺起眉頭瞪著小販，現在她只想快點拿完東西離開這個地方。

 

在等待的同時，遠處突然出現一陣騷動，一個女人推開人群往這裡跑來，她的神色緊張，後面似乎有幾個人在追趕。女人喘著氣狂奔，她分心回頭看向後方追來的那些人，卻沒注意到站在攤位前的亞蓮。

 

「啊！」

 

女人撞倒了亞蓮，兩人跌成一團，攤位上的貨品和箱子也全都被撞翻了，小販氣的破口大罵，而後頭的男人們此時也追了過來。

 

「臭女人！總算逮到妳啦！」

「滾開！別擋路！」

 

幾個男人推開那些箱子，他們粗魯的拉起壓在女人身上的亞蓮，亞蓮覺得自己的手腕似乎快要被折斷，她吃痛的叫了出來，一道白影從人群中竄出──抓著亞蓮的男人突然放開手咒罵著後退幾步，手背上一道深深的傷口正不斷淌血。

 

男人又驚又怒，而眼前的白髮女人正握著刀子冷冷的盯著他。

 

「該死的傢伙！」

 

那些男人全都衝了過去，海拉爾抓起地上的紙箱砸向他們，趁對方伸手格檔的同時，她衝過去朝前方男子下體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兩人揮拳過來，海拉爾低身閃過，反手往他們的膝蓋和肘關節狠狠劃上一刀。

 

轉眼間，幾個人狼狽的倒在地上哀號，唯一還站著的男人慌張的拔出手槍，海拉爾快一步開槍擊中他手臂，槍枝掉在地上，海拉爾冷冷的威脅他們交出身上的武器，那些人只好乖乖照辦。

 

「…給我滾。」

 

一聲令下，那些男人不敢久留，他們一拐一拐的彼此攙扶著離去。

 

四散躲避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他們在一旁議論紛紛卻無人敢靠近，小販呆立在當場，驚訝的說不出話。海拉爾將紙箱丟給小販，示意他把清單上的東西撿回來。

 

「沒事吧？」海拉爾拉起亞蓮。

「…沒事。」

 

亞蓮回頭扶起那個被她壓在身下的紅捲髮女人，小販趕緊把裝好的東西交給她們。亞蓮清點完紙箱裡的東西正要離開，身後的女人叫住了她們。

 

「嘿，等等，妳們可以幫我個忙嗎？」

「我們還有事…」

「不會很久的，只是要妳們陪我走一段路而已。」女人打斷亞蓮的話：「那些人是羅姆尼的手下，妳打傷了他們，他不會放過妳的，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保證妳們的安全。」

 

女人自顧自的說著，但是海拉爾並沒有理會，轉身就要走。

 

「嘿！等等、等等！」女人趕緊擋住她的去路：「我會付錢…拜託，只要陪我走回住的地方就好。」

「要給多少？」

「…這樣？」

 

女人比出一個數字，海拉爾搖搖頭，她再比出一個數字，海拉爾又拒絕了。如此討價還價幾次，海拉爾終於點頭答應。

 

「…妳還挺會做生意的嘛。」女人抱怨著先付了一部分的錢。

 

離開地下街，女人不停抱怨剛才的事，抱怨那些人突然出現找她麻煩、抱怨她逃離時如何和同伴走散、還有抱怨旁邊都沒人來幫她等等。

 

她滔滔不絕的說著，看起來沒有要停的意思，亞蓮趕緊轉移話題。

 

「那個…妳現在在哪裡工作呢？」

「我在洛克老闆那裡工作。妳們知道洛克老闆嗎？他是個不錯的妓院老闆，雖然店裡的規模不大，但是他很照顧我們。」

 

女人又開始說個不停，說著說著，她突然好奇的打量起亞蓮和海拉爾。

 

「妳們呢？在哪裡工作？」

「我們剛來到這裡，沒有幫誰工作。」

「沒有工作？妳們是流浪漢嗎？」女人露出不可思議的的表情：「妳們要怎麼生活？吃的呢？用的呢？喔！我的天哪！」

「這個還不用擔心…」

「這樣不行，得幫妳們想個辦法。」女人沒有理會亞蓮，自顧自的說著：「我看妳們也跟我去洛克老闆那裡好了。嗯，就這麼說定了。」

 

女人突然擅自替她們做決定，這讓亞蓮相當傻眼。

 

「我們並沒有要…」

「沒問題的，洛克老闆人很好，他不會強迫女人的。」女人又打斷了亞蓮的話：「他也不會讓小孩接客，等妳成年後隨時歡迎妳加入，現在妳可以先做一些打雜的工作。至於她，嗯…果然保鑣的工作還是最適合她吧。」

 

女人根本沒在聽亞蓮說話，看她自己一人興奮的在替她們的未來做各種規劃，亞蓮完全放棄了與她對話的想法。

 

一段時間之後，一行人終於看到女人所說的住所──那是一棟遠離娼妓街的脫衣舞俱樂部。閃爍的霓虹燈管已經壞了大半，斑駁的大樓牆上還貼著褪色的廣告海報。

 

「看到了嗎？那裡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女人興奮的往前跑去，經過巷口時海拉爾突然衝上前拉住她──一根棍子瞬間從旁邊敲下擊中地面。揮空的男人大吃一驚，海拉爾立刻踹倒那個男人，其他人見埋伏失敗紛紛一湧而上，女人嚇得驚聲尖叫，此時旁邊突然有隻手抓住了她。

 

「海拉爾！這邊！」

 

亞蓮對著海拉爾大喊，她一手抱著紙箱一手拉著女人跑進暗巷，海拉爾迅速解決那些人之後也跟著跑了過去。

 

「別讓她跑了！」

 

後面又一群人追了過來，女人領頭帶著亞蓮她們繞出暗巷，眼看俱樂部就在對街不遠處，她趕緊朝著門口的守衛揮手大喊。此時路上另一邊又出現了幾輛車，這次車上的人毫不猶豫朝著海拉爾開槍，女人嚇得不斷尖叫，路上行人驚慌的紛紛找地方躲避，守衛見狀也跟著反擊。

 

俱樂部的上層房間裡，從中間窗戶的位置伸出一支槍管，一名身形壯碩的男人叼著菸，隔著狙擊鏡瞄準了下方的人

 

「…哼，羅姆尼的雜碎們還真不死心。」

 

扣下扳機，子彈隨著槍聲精準貫穿了對方的大腦，槍口微微一偏，又打穿了另一個人的腦袋。其他人見情勢不妙，趕緊呼喊著一起撤退，亞蓮她們也趁此時跑到俱樂部。

 

「佩蒂，妳沒事吧？」

 

俱樂部裡的人紛紛出來關心被稱為佩蒂的女子，佩蒂開心的和她們相擁並述說剛才的遭遇。聊的正起勁時，海拉爾直接上前打斷她們的談話。

 

「已經送妳回來了，現在付錢吧。」

 

海拉爾伸手向佩蒂催討剩餘的款項，佩蒂趕緊掏出身上所有的錢，但是翻遍所有口袋仍然遠不足說好的金額，她不禁開始狂冒冷汗。

 

「那個…關於酬勞的事…」佩蒂尷尬的笑著說：「可能要等一段時間，因為我現在沒那麼多…」

 

海拉爾瞇起了眼，亞蓮見狀趕緊上前緩頰。

 

「那就給我們食物吧，或是有個房間讓我們休息幾天也可以。」亞蓮轉頭問海拉爾：「這樣就可以了吧？」

「…可以。」

 

海拉爾沒有反對，佩蒂滿懷感激的拉著亞蓮的手不停道謝。

 

「要住下來得先和老闆說一聲才行，我帶妳們去找他吧。」

 

兩人跟著佩蒂走進俱樂部，一推開隔音門，電子音樂的強力節奏瞬間灌進耳裡，亞蓮驚奇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那是她從未想像過的景象。

 

昏暗的空間裡，高低落差的場地將走道和下方坐位區劃分成兩個區塊，坐位區中央有座長形舞台，魅惑的燈光打在台上，一個女人穿著性感馬甲，妖嬈的纏上鋼管舞動。片刻後，她又移動至另一支鋼管繼續擺動曼妙身軀。

 

台下的男人們看得目不轉睛，穿著清涼的女人靠了過去，她們跨坐在男人大腿上，隨著音樂解開上身衣物，極盡所能的挑逗著男人感官，直到男人迫不及待的將她們拉進走道上的布幔小房間裡。

 

小房間裡不時傳來呻吟，即使音樂強力放送仍可隱約聽見男女歡娛聲，亞蓮紅著臉跟著佩蒂穿過走道。一行人經由旁邊的逃生門來到上層的旅館四樓，佩蒂走向中央的房間，她對著門板輕叩，待裡面的人回應後便領著兩人入內。

 

「妳又在搞什麼鬼？佩蒂？」

 

粗獷的嗓音從辦公桌那頭傳來，一名身材壯碩的黑短髮中年男子站在窗邊，好整以暇的抽著菸。

 

「其他人說妳跟他們走散了，不是叫妳別亂跑嗎？要是被羅姆尼抓回去我可不會救妳。」

「羅姆尼的人突然出現，我當然只能跑啊，老闆。」

「老是給我找麻煩…她們兩個又是怎麼回事？」

 

男人看向佩蒂帶來的紅髮少女和白髮女人，少女看起來就不像是牆外的人，至於站在她身邊的白髮女人…男人瞇起了眼，他感覺得出來那女人是個不好惹的傢伙。

 

「我差一點被羅姆尼的人抓到，是她們救了我。」

「原來如此。」洛克向她們點頭致謝：「謝謝妳們救了我的人，我是這裡的老闆洛克。」

「我是亞蓮，她是海拉爾。」亞蓮禮貌的自我介紹。

「老闆，可以讓她們在這裡住幾天嗎？」

「為什麼？」

「我雇用她們帶我回來，但是錢不夠，所以…」佩蒂誠懇的請求：「只要有吃的跟住的就好，拜託你，老闆。」

 

佩蒂大眼汪汪的懇求著，只差沒當場跪下來。

 

「嘖…知道啦，只不過是食物和房間而已，妳就負責招待她們吧。」

「謝謝老闆！」佩蒂拉著亞蓮：「走吧，我帶妳們去房間。」

「等等，我們得先把東西拿回去給亞伯特醫生才行。」

「妳們要去亞伯特那裡？佩蒂，妳載她們過去，順便買個藥。」

 

洛克掏出幾張紙鈔，佩蒂開心的接過手。

 

「買什麼藥？」

「墮胎藥。」佩蒂笑笑的催促她們：「走吧，剩下的錢我們可以買一些點心回來。」

 

 

回到亞伯特的地方，亞伯特看見她們和洛克的人一起出現時滿臉驚訝。

 

「妳們這麼快就找到工作啦？」亞伯特戲謔的挑挑眉。

「不是的，我們只是在那裡住幾天而已。」

「哈，我是開玩笑的。那妳有什麼事呢？佩蒂？要到床上躺一下嗎？」

 

亞伯特笑著指向後方墮胎用的床舖，佩蒂朝他吐了吐舌頭。

 

「才不要咧。我今天不是來墮胎的，只是來買藥。」

「沒問題，是一樣的份量吧？記得叫其他人別偷懶不吃藥，我可不想妳們增加我的工作量。」亞伯特叮囑著把藥交給佩蒂。

 

買完藥，亞蓮請亞伯特幫忙治療海拉爾的傷。

 

「被子彈擦到？我看看。」

 

脫下被血沾黏的連帽外套，亞伯特小心剪開被血染成深褐色的布條。移除布條，手臂上出現一道彷彿皮肉被挖起的深深血溝，亞伯特訝異的看著，那傷口既沒治療也沒縫合，但是已經止血並開始出現癒合的跡象。

 

「真不敢信相…這多久了？」他對如此神奇的自瘉能力感到非常驚訝。

「才幾天前而已…很嚴重嗎？」

「不，復原的很好。」亞伯特從抽屜裡拿出針線：「我幫妳縫一下吧，這樣會好的更快。」

 

處理完傷口，亞蓮道謝著要付錢，但亞伯特卻擺擺手拒絕了。

 

「就當作是幫我處理小孩子的費用吧，我可是很期待妳們留下來工作哦。」

 

回到車上，佩蒂好奇的問起她們和亞伯特的事。

 

「因為一些誤會，所以昨天我們留下來幫忙。」

「既然他希望妳們在那裡工作，為什麼不乾脆留下來？」

「這個…果然有些事情還是不太適合…」

 

亞蓮知道亞伯特希望海拉爾幫他處理嬰兒，但是她感覺得到海拉爾並不喜歡這樣的事。

 

「…真羨慕妳們啊。」佩蒂沉默片刻後突然開口：「如果我能選的話，我倒是蠻想在他那裡工作的。」

「有什麼困難嗎？」

「因為羅姆尼想抓我。」

佩蒂緩緩述說著：「我是被育幼院賣給羅姆尼的，但是我受不了…他的作風。有一天洛克老闆在路上救了我，後來我瞞著羅姆尼跑去洛克那裡。羅姆尼一直想抓我回去，但是因為街上的規定，他不能在洛克的地方抓人，所以我只能待在洛克的地方，哪裡都去不了。」

 

因為羅姆尼的關係，佩蒂不管去哪裡都得擔心隨時會被抓回去，也因此不能自由選擇工作。亞蓮雖然佷同情佩蒂，但是她也幫不上忙，只能靜靜聽著佩蒂大吐苦水。

 

 

回到俱樂部，佩蒂開心的抱著零食要和同事們分享，但是她一走進玄關就被其他人拉住。

 

「現在不要過去！」一個保鑣壓低音量勸阻她。

「為什麼啊？你們好奇怪…」

 

佩蒂皺起眉頭，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有這種奇怪的舉動，她好奇的往場內看了一眼，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穿著白西裝的銀髮中年男子背對著她們，他身旁還站了幾個壯漢，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佩蒂很肯定他就是羅姆尼。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佩蒂呆立在當場，聲音不由自主的發抖。

「快！帶她從後門進去！」

 

其他人趕緊拉著佩蒂離開，亞蓮見狀也想跟著去後門，但是她一回頭卻看見海拉爾表情痛苦的抓著頭。

 

當海拉爾看見白西裝男人的背影時，那些男人的臉又開始在腦海裡快速閃過。

 

斗大的汗珠不斷落下，這次的疼痛和以往比起來相當劇烈，海拉爾痛苦的咬著牙，她臉色鐵青、渾身發顫，亞蓮趕緊將她扶到一旁休息。

 

「哦…這不就是我要找的那個白髮女人嗎？」

 

身後一道男子的聲音傳來，亞蓮猛然回過頭，只見穿著白西裝的中年男子和幾名壯漢站在不遠處。男子看向海拉爾的目光充滿敵意，亞蓮下意識的擋在海拉爾身前。

 

亞蓮的舉動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他瞇起眼緊盯著她，眼中的精光讓亞蓮莫名打了個冷顫。

 

「…我要找的人就在你的店裡呢，洛克。」羅姆尼瞥了身後一眼。

「她們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客人。你別想打她們的主意，羅姆尼。」

 

洛克從男子的身後出現，他雙手環胸，冷冷注視著羅姆尼。

 

「哼，難道你也做女人的生意？」羅姆尼嘲諷的警告著：「給我聽好，洛克，她傷了我的人，還有幾個死了，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你也給我聽好，羅姆尼。我再說一次，這裡是我的地方，你別想把人帶走。」

「如果我偏要呢？」

「那就別想從這裡出去。」

 

洛克冷冷的說著，幾個保鑣立刻舉槍瞄準他們。羅姆尼的手下開始面露不安，因為他們的武器早在進門時就被收走了。

 

「…你想破壞街上的規定？」羅姆尼皺起了眉頭。

「街上規定我們不能打起來，可沒規定我不能在自己的店裡開槍。之前你的手下在我的門口先對佩蒂她們開槍，所以我才反擊。」洛克瞇起了眼：「你想鬧大一點也行，我們看誰先被趕出這條街。」

 

兩人沉默著互相瞪視，眼看洛克絲毫沒有讓步的打算，羅姆尼冷哼一聲，轉身帶著手下離開。

 

回程的路上，羅姆尼一直想著剛才那兩人。

 

那個紅髮小鬼看起來很不錯，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很合他的胃口，至於那個白髮女人…羅姆尼皺起眉頭，雖然剛才沒有看清楚她的長相，但總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

 

羅姆尼閉上眼，他想起以前遇過的眾多孩子當中，有一個特別兇悍、被育幼院長用鐵鍊鍊住的白髮小女孩…

 

羅姆尼笑了出來。

 

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那孩子早就被院長殺掉了。

 

＊＊＊

 

坐在椅子上，腦中的疼痛逐漸消退，海拉爾終於虛弱的睜開眼。

 

「海拉爾，妳沒事吧？」亞蓮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沒事…」

「看妳這樣子，實在很難想像會是殺死羅姆尼手下的人。」

 

洛克嗤了一聲，他叫來躲在後台的佩蒂，要她帶她們去休息。

 

「她怎麼了？」佩蒂好奇的問。

「不知道，剛才她突然抓著頭…」

「頭痛？泡熱水澡會好一點，我帶妳們去洗澡吧。」

 

佩蒂帶著她們來到大房間裡的小型按摩池，這裡的設備早就壞了，但是對亞蓮來說，能在這樣的地方悠閒泡澡是她作夢也想不到的事。

 

「傷口不能碰水，我來幫妳洗吧。」

 

海拉爾坐在池邊，乖乖的任憑亞蓮在她頭上抹著泡沬又搓又揉，那模樣讓池子裡的佩蒂不禁笑了出來。

 

「哈哈，好像在洗狗一樣，真好玩。」

「海拉爾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洗澡了，要洗乾淨點才行。」

 

亞蓮仔細搓揉刷洗著海拉爾的身體，白皙皮膚上佈滿大大小小難以察覺的淡色疤痕，還有幾天前摔到地上造成的瘀青，亞蓮看了不禁眼神一黯。

 

這麼多傷…她一定經歷過很多事吧…

 

舀起熱水沖掉泡沫，海拉爾肩頸後方一道粉色傷疤引起了佩蒂的注意，那位置平時被衣服和頭髮蓋住所以完全看不到，但現在卻變得格外顯眼。

 

佩蒂愣愣的盯著那道傷疤，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海拉爾，妳…是育幼院的人嗎？」

＜待續，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