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 【第一章】入侵

失序的世界，混亂的年代

當生存成為殺戮的藉口

人心也隨之瘋狂

 

序

 

二十幾年前，某個島國爆發了內戰。

 

突發的叛變讓政府措手不及，鄰近對岸的大國見機不可失，也趁亂對島國發起攻勢。該國雖與盟友合力將侵略方擊退，但叛軍早已串連各地反叛，政府軍被迫據守一方，與叛軍對峙。

 

二十幾年後，一位白髮年輕女子出現在已成廢墟的小鎮上。

 

女子停下腳步，站在殘破不堪的街頭，遠眺前方被一堵水泥牆隔離的大城市。她沉默的看了幾秒，然後邁開步伐往城市的方向走去。

 

 

＊＊＊

 

【第一章】入侵

 

『各位領民們，現在時間是下午三點…』

 

白色柱子矗立在街道上，上頭的擴音器放送著報時廣播，兩旁裝著幾支監視器對準了街頭巷尾，一位紅色短髮的女孩在鏡頭前走過，她推開了門，走進一間小雜貨店。

 

「這是今天的份。」老闆將大紙袋放在櫃檯上。

 

女孩將有點皺的兌換券和老闆交換了紙袋，她看了看袋子裡的食物，清點了數量。

 

「好像有點少…」女孩困惑著說。

在櫃檯後忙碌的老闆聽出了她的疑惑，他沒有理會，只是繼續著手邊的工作然後冷冷的說：「配給的量就這些，不滿意的話去別間吧。」

 

老闆丟下這句話之後便再也沒理她，女孩只好抱著食物默默離開。

 

不省著點用不行啊…女孩嘆了口氣，邊走邊思考要怎麼分配這些食物。

 

「可愛的妹妹在煩惱什麼呢？」

 

耳邊突然一陣溫熱的吹息，熟悉的聲音立刻讓她知道對方的身份。

 

「艾莉姊。」女孩微笑轉過身，只見一名穿著牛仔外套的金髮女子笑笑的看著她。

「嚇一跳了嗎？」

「今天比較早到呢。」

「總不能讓妳等太久啊。」艾莉看了看女孩手中的袋子，「東西都買好了嗎？亞蓮？」

「嗯。」名為亞蓮的女孩點點頭。

「那我們走吧。」

 

兩人走在破舊的街道上有說有笑。周圍有些建物拉起了封鎖線的帶子，有些建物看起來已經無人居住好一陣子，但她們不以為意，這是她們生長的地方，她們早已習慣這樣的景象。

 

「今天是妳十四歲生日，不知道爸爸會帶什麼東西回來。」艾莉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期待。

 

雖然知道艾莉是真心為自己感到高興，但亞蓮卻不希望父母為自己花太多錢。

 

「其實我…並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她只能苦笑著回應。

 

生活已經不寬裕，她希望父母能把資源用在更實際的地方。如果願望可以實現的話，她希望一家人能一直平安和樂的生活在一起──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突然間，不遠處傳來一陣哀求聲引起兩人注意。

 

「請你們住手！」

 

一位中年男子拉著士兵的褲管不斷哀求，而士兵只是用步槍槍托往他鼻樑上重重一擊。

 

「爸爸！」

 

雙手被束帶反綁的黑髮少女跪在地上，無助的看著父親倒在眼前，摀著鼻子不斷哀嚎。她瘦弱的身體顫抖著，臉上的淚水早已分不清是憤怒或恐懼。

 

「我們懷疑你和南方叛軍有來往，現在開始要搜查這棟房子。」一位看似隊長的軍人走來，他站定在少女的身後，冷冷的看著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怎麼可能…」少女的父親摀著止不住血的鼻子，白色襯衫染上大片血跡，「這一定是誤會…」

「是不是誤會由我們來決定。」隊長說完便用力扯住少女的頭髮，迫使她抬頭，「你的女兒也要接受調查。」　

「不要──」拉扯頭髮的疼痛讓少女叫了出來，但隊長接下來的話語卻更讓她驚恐。

「是要在這裡調查，還是帶回去調查…」隊長伸出濕潤的肥大舌頭，緩慢的舔過少女的臉頰，意有所指的邪笑著看向中年男子，「你選一個吧。」

 

恐懼和噁心感湧上心頭，少女崩潰的尖叫出聲。幾個守候在外的士兵笑了起來，他們散漫的抽著菸，訕笑著討論起隊長待會要做的事。

 

「隊長又來了，他只是想上那個女的吧。」

「接下來就輪到我們啦。」

「所以我才喜歡跟他出來啊。」

 

士兵們毫不掩飾的討論著他們腦中的淫穢念頭，亞蓮經過他們身後，聽到士兵們的談話時忍不住皺起眉頭瞪著他們。

 

「不要看。」走在前頭的艾莉像似背後長了眼睛，突然小聲的警告亞蓮，「我們快走吧。」

 

夕陽照在艾莉臉上，在身後的亞蓮可以清楚看到她的側臉。艾莉斂下眼瞼，努力隱忍的表情充滿複雜的情緒──對少女的不捨，對現狀的不滿，以及對自身無能為力的憤怒與無奈。

 

亞蓮明白姊姊的心情，默默的快步跟了上去。

 

樓房裡傳出少女淒厲的哭喊聲，街上的人們彷彿沒事般的漠然走過。這類的事情太常發生，他們早已習為常。

 

到處設立的監視器提醒著人民，他們的一舉一動正被監視著。恐懼壓抑了反抗的念頭，人們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將憤怒藏在心底，並祈禱這類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

 

夜幕低垂，街燈亮起。亞蓮打開了父母送的禮物，驚喜的看著它。

 

白色洋裝的圓型領口垂著黑色細領結，長長的黑色緞帶環過腰間垂掛在側邊──僅管只是簡單的造型和配色，卻讓亞蓮愛不釋手。

 

亞蓮穿著洋裝來到客廳，將它展示在家人面前。她稍稍提起裙襬，輕盈的轉了幾個圈，輕柔的布料劃出白色波浪，黑色緞帶隨之翩然起舞。雖然說過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但就如同普通的少女一樣，收到這樣的禮物她非常開心。

 

「如何？喜歡嗎？」爸爸微微一笑。孩子的成長是父母最大的喜悅。

「嗯！謝謝爸爸！」

「這不便宜吧？」艾莉端著杯子坐在沙發扶手上，戲謔的挑著眉毛問坐在身旁的媽媽。

「偶爾一次沒關係的。」媽媽啜著熱可可，閉眼享受溫醇香氣。

 

像這樣子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吃蛋糕，聊著生活中的瑣事，對亞蓮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

 

「對了，爸爸…」亞蓮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們，是什麼事呢？」　

 

隨口的一句話讓爸爸沉默了，大家好奇的看向他，空氣彷彿凝結，氣氛頓時變得不一樣。

 

「爸爸？」亞蓮好奇的出聲。

「嗯…是啊…」爸爸終於緩緩開口：「艾莉，亞蓮，妳們知道『南方』嗎？」　

 

提到南方這兩個字時，爸爸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嚴肅。

 

「…二十幾年前，叛軍為了脫離海對面的母國，把這座島的南方當成據點發動叛亂，到現在還佔據著那一帶…政府是這麼說的。」艾莉不以為然的回答，似乎是對這套說詞感到可笑。

 

「學校也是這麼教的…怎麼了？爸爸？」亞蓮不解的問。

 

聽聞兩個女兒的答案，坐在一旁的媽媽露出微妙的表情，她欲言又止，好像知道一些內情，而爸爸只是不發一語的看著手中的杯子。

 

「各位，你們聽我說…」沉默了半晌，爸爸終於再度開口。

「我們…到南方去吧。」

 

突如其來的決定像是震撼彈一樣讓每個人都措手不及。艾莉有些意外的看向爸爸，媽媽一臉驚恐的望著他，而亞蓮則是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要去…南方？」亞蓮還是一臉困惑。

 

回到房間，亞蓮在書桌前複寫今天的學校作業，而艾莉則是靠著枕頭趴在地毯上，悠哉的翻著手中的小說。因為要控制用電，姊妹倆只能在同一個房間裡活動，而艾莉也喜歡到妹妹的房間玩，因為亞蓮和她不同，亞蓮總是把自己的房間收拾的很乾淨。

 

「為什麼…」亞蓮突然停下筆，皺著眉頭，不解的用鉛筆尾端抵住自己下巴，「爸爸突然想去南方呢？」　

面對妹妹的詢問，艾莉只是依舊翻著書頁，漫不經心的回答：「誰知道…也許只是開玩笑吧。」

「但是──」亞蓮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艾莉打斷。

「好了，別想那麼多。」艾莉闔上書本站起身，走到亞蓮身旁，低下頭，輕輕的在亞蓮頭上一吻。

「早點休息吧，晚安。」艾莉拍拍亞蓮的頭，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雖然艾莉這麼說，但亞蓮還是感到不太對勁。艾莉比亞蓮年長六歲，自然也比她更了解這塊土地上發生的事情，而亞蓮也常常拖著她問一些父母親無法回答的問題。

 

照艾莉的說法，艾莉還小的時候，南方叛軍曾經在城市外圍發動幾次攻擊，但即使是那樣子的動亂年代，局勢也沒像現在那麼糟。這十幾年來，越來越殘暴的軍警，越來越多的監視器，越來越少的民生物資，以及越來越高壓的統治手段，讓許多人寧願冒險偷偷離開…

 

這會是爸爸想去南方的原因嗎？

 

亞蓮趴在桌上，百思不得其解。

 

 

夜晚的街道上，巡邏車四處來回穿梭。不遠處，幾個看似軍人的男子出現在街口，他們穿著軍褲軍靴，黑色連帽外套蓋住頭上的棒球帽，一行人就這麼悠哉的在路上閒晃。

 

帶頭的男子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路口的兩棟公寓說：「數字是右邊，人頭是左邊。」他拿出一枚硬幣，將硬幣抛上空中。

「今晚的命運之神──」

「會降臨在哪一邊呢？」他接住落下的硬幣，緩緩的將蓋住硬幣的手移開。

 

男子看著硬幣出現的結果，扯開嘴角笑了。

 

「走吧。」男子邁開步伐，其它人跟隨在身後。

「愉快的夜晚要開始了。」

 

＊＊＊

 

姊妹倆待在房間，兩個大人坐在客廳裡不發一語，媽媽看了爸爸一眼，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熱可可。剛才的消息實在太震撼了，她需要一些東西來緩和自己的情緒。

 

「…現在去南方還太早吧？」媽媽用湯匙緩緩攪拌著可可，「至少等亞蓮再大一點…」

「不行，已經不能再等了。妳應該也很清楚吧？」爸爸低沉的開口：「配給的食物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只是等死而已。」　

 

媽媽別開臉無法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還有那些穿軍服的混帳…我不想看到艾莉和亞蓮出事。」爸爸用力交握著拳頭，指節泛白，表情滿是身為人父的擔憂。

「但是要怎麼離開？街上到處都是巡邏隊，還有『牆』和哨口…」

「放心吧，關於這點──」

 

門口電鈴突然響起，兩人大吃一驚。因為宵禁的關係，照理說這個時候一般人不會在外面活動，除非是擁有工作證和通行證，又或者是…

 

媽媽不知如何是好，她擔憂的小聲問爸爸：「怎麼辦？有人來了…」　

「冷靜點，我去看看。」爸爸強作鎮定的安撫媽媽。

 

將門口的防盜鏈條掛上，爸爸深吸一口氣，然後小心的打開一條門縫，只見門外站著一位陌生男子，壓低的帽沿讓爸爸看不清他的長相。

 

「有事嗎？」爸爸警戒的打量他。

「請問福克斯先生在嗎？」

「你搞錯了，這裡沒有這個人。」爸爸正要關上門，陌生男子突然伸腳用靴子卡住門縫。

「唉呀，那還真是不巧啊。」

 

男子扯開嘴角，臉上掛著令人膽顫的笑容。

 

亞蓮正準備換下身上的洋裝時，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吵嘈的怒罵聲，她疑惑的走向門口，伸手正要打開房門，艾莉這時候突然衝了進來。

 

「艾莉姊？」

「噓！快躲起來！」艾莉神情緊張的摀住她的嘴。

 

慌忙的將亞蓮藏好，艾莉正要打開衣櫥時，背後傳來陌生的聲音。

 

「原來躲在這裡啊。」

 

艾莉嚇一大跳，情急之下回手一拳揮了過去，卻被體形壯碩的男子輕鬆的一把抓住。

 

「喔喔，很兇嘛，我喜歡。」

 

男子趁勢往側腹重重揍了一拳，痛楚讓艾莉幾乎快暈了過去。男子將艾莉推倒在地，他坐到艾莉身上，把艾莉的雙手壓在上方並用單手箝制住兩隻手腕。

 

「乖一點，不然會受傷的。」他抽出腰間的刀子，熟練將艾莉的衣服由下襬往上割破。

 

側腹的劇痛讓艾莉虛弱的無力反抗，她不甘心就這樣任人宰割，艾莉用盡剩餘的力氣往男子的臉上吐了口水。男子的臉部一僵，艾莉的舉動明顯點燃了他的怒火──他從未讓一個女人在他面前撒野。男子瞪大了眼，眼睛漸漸佈滿血絲，額頭上的青筋慢慢浮現…

 

男子一刀劃破了艾莉的喉嚨。

 

躲在床底下的亞蓮目睹了這一切。

 

鮮血從艾莉的脖子裡噴出，亞蓮緊緊摀著嘴不讓自己哭喊出聲，悲憤的淚水從眼眶裡不斷落下，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親愛的家人在眼前被蹂躪糟蹋。

 

下體規律的碰撞伴隨著重重的喘息聲，男子的身體在上方奮力抽動著，身下的艾莉早已沒了知覺，她的眼神失去生機，動也不動，只剩一副人形的軀殼。

 

「喂，你拖拖拉拉的在搞什麼…」一名同伴從外面進來，看到男子拉下褲子伏在女人身上，附近的地毯滿是一大片血跡。

「你把她殺了？我們都還沒玩呢。」

「不要緊，她還是溫的，你看…」

「白痴！」

 

男子的癖好讓其它人倒足了胃口，一行人頓時沒了興致，意興闌珊的走下樓。男子見同伴們離開了，只好匆匆完事起身。

 

「一群不懂得玩的傢伙…」男子一邊拉著褲子一邊嘀咕著。整理衣褲的過程中，男子踢中落在腳邊的刀子，刀子滑進床底下，男子只好跟著趴下去尋找。

「真麻煩，到底跑到哪去了…」

 

男子把臉湊近床底的瞬間，眼前突然銀光一閃，隨之而來的是右眼的劇痛──那把掉落的刀子深深插進男子右眼上。男子痛的發出淒厲的哀號，慘叫聲引起了同伴們的注意，亞蓮趁機爬出床底，跑到窗前推開窗戶，她探頭往窗外尋找脫身的方法，然後注意到了停在下方的貨車。

 

「該死的小鬼…」男子摀著右眼，鮮血從指縫間不斷落下，臉上的劇痛讓他怒不可遏。

「我要幹死妳！」

 

男子失控咆哮著往亞蓮衝去，亞蓮踩在窗框上一躍而下，幸運的落在車篷上，墜落的力道使車身晃了一下，司機以為是錯覺而沒有加以理會，他點著了菸，發動車子離去，上頭的男子只能不停咒罵。

 

貨車顛簸的行駛過街道，亞蓮雙手抱膝縮在車斗角落。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回想起剛才的種種畫面，她到現在還無法接受事實。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亞蓮紅著眼眶，「爸爸…媽媽…艾莉姊…」想起過去家人的面容，眼淚又開始不停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突然放慢速度停了下來，亞蓮聽見司機下車和人交談的聲暜，她緊張的往外探頭，赫然發現原來已經到了哨口，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然後爬下車斗躲在後方觀察他們。

 

這裡似乎只有一個衛兵，只要躲開他的話…

 

亞蓮盤算著該用什麼方法溜出去。

 

「嗯？」衛兵似乎發現了動靜，他指著車斗後方說：「喂，後面是不是有人？」

「啊？」司機聽得一頭霧水，他領著衛兵來到車斗查看。

「沒有人啊。」

 

裡頭放了些貨物，而亞蓮早已不知去向。

 

出了哨口，牆的另一面是少有人煙的殘破街區，亞蓮穿過一個接一個的暗巷，恐懼驅使著她拼命向前奔跑，沙石刮過赤裸的腳掌也渾然不覺。漸漸的，她感到雙腳再也使不上力，終於停下腳步跪倒在地上。她用力的喘息，心臟像似要爆炸一樣鼓動著，眼前視線漸漸模糊，終於體力不支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對不起…爸爸…媽媽…艾莉姊…」

 

亞蓮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待續，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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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寫長篇，看能不能治好拖稿的毛病.......

(雖然應該是無藥醫了.......)